他斂了斂神色才推開門,郭醫生瞅瞅鐘盛,又瞅瞅前面抱成一團的兩個人,一路的嘀咕抱怨都停止了,滿是褶子的臉上一雙眼睛亮得出奇,赤裸裸地寫着“吃瓜”兩字。
“咳咳,哪位是病人?”他清了清嗓子,問了個隻要是長眼睛都能看出來的問題,打破了這沉默的氣氛,
周應淮起身,将懷中的蘇沉星露了出來:“他晚上七點半的時候燒到了38.5度,半小時前吃了退燒藥,剛剛測是38度,麻煩您給看看。”
蘇沉星這才發現房裡多了兩個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郭醫生正要去放醫藥箱,但看清蘇沉星臉的刹那,表情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動作也随之停滞。
“郭醫生?”面前老頭遲遲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還一直盯着自己看,蘇沉星摸了摸臉,懷疑是自己的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周應淮和鐘盛也覺得有些奇怪,看着郭醫生的目光都帶着些疑問。
“哎呀,我就說你這娃子長得臉熟,是阿滿嘛!”郭醫生這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
他一屁股坐在床邊,熟練地挽起蘇沉星的衣袖,竟是一副要把脈的樣子。
“郭醫生?你不是西醫嗎……”鐘盛看到這一幕,面色糾結地提醒道。
“誰規定的西醫不能會把脈?”郭醫生滿臉寫着“你們年輕人懂個屁”,“我祖上三代都是中醫,我這叫與時俱進,醫術這東西,不分國界!”
“……那您開的藥為什麼全是西藥?”
“現在的人哪裡會愛喝苦湯藥,西藥又見效快,沒大病的話我費那個勁幹嗎?”老頭一臉的理直氣壯,還讓他們閉嘴,别打擾他切脈。
這一把脈就是半天,他的面色也越發凝重,搞得蘇沉星心裡直打鼓,生怕自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周應淮則是暗暗皺起了眉頭,這老頭一看就不靠譜,看來還是得等天亮了聯系助理送個醫生上島。
“你這年紀輕輕的,身體怎麼被糟踐成這樣?”郭醫生過了半響才收回手,晃着腦袋道,“脾胃失調,食欲不振,氣血還虛,不管天冷天熱都手腳冰涼,晚上睡不踏實,早起還頭暈——”
“我說得沒錯吧?”
沒想到這看着不太着調的大夫還真有兩把刷子,把他的症狀說了個齊全,蘇沉星除了點頭無話可說。
周應淮和鐘盛的臉色越聽越凝重,周應淮将剛剛的想法抛之腦後,開口道:“那要怎麼治療?”
隻聽郭醫生不緊不慢地說道:“他這發燒倒不是什麼大事,應該是因為着涼和情緒激動引起的,我待會開點藥喝兩天就行,剩下的嘛,就就需要長時間的調養了。”
接着便是長達半小時的注意事項,聽得蘇沉星雙眼無神,隻想鑽進被窩裡逃離這個世界,周應淮和鐘盛倒是一個比一個聽得認真,尤其是周應淮,還和郭醫生說了些他平時的症狀,兩人交流了半天才意猶未盡地結束。
“你這情況是逃不了喝一陣子苦湯藥了,你們誰和我回去拿藥?”郭醫生收起像是走了個過場的醫藥箱,又回頭看了眼蘇沉星,有些渾濁的雙眼似乎蘊含着洞察人心的智慧,“小娃子,平日裡别想太多,思慮過重不利于養身子。”
周應淮安撫地揉了揉蘇沉星的腦袋,才回答郭醫生的問題:“我送郭醫生回去,辛苦鐘老師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這話看着客氣,但頗有些逐客令的味道,鐘盛剛想說自己可以留下來照顧蘇沉星,但床上的青年聞言,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乖乖揮手和鐘盛告别,他隻好和身旁兩人一同離開。
屋裡的人清空後,頓時陷入了寂靜之中,蘇沉星此時毫無睡意腦海裡一直在回想白天發生的事情,一想到和周應淮現在錯綜複雜的關系,他就感到頭疼,拼命思考兩人的兄弟情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
想着想着,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蘇沉星以為是周應淮回來了,根本懶得起身,躺在床上喊了聲“請進”。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話音未落,蘇沉星看到面前的人,将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裡,語氣也随之變得冷淡,“怎麼是你?”
“沉星哥,我們可以談談嗎?”
門外的燈光映在程原的臉上,他神色無辜,嘴角微微抿着,像是鼓足了勇氣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