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個了不起的家夥。”
來人背着光站在門口,正是一臉隐忍怒氣的倉持前輩。他一開始沒有看到被遮蔽在禦幸前輩陰影裡的我,等我探出頭,才挑眉看過來。
“島田,你是不是知道這家夥的情況?”
能夠這麼問,倉持前輩應該是已經發現了。
我用眼神詢問過禦幸前輩,看他沒表态,對着倉持前輩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是島田同意了的,那我也就不再阻止你了。”
作為之前亮介學長那件事的當事人之一,兩次經曆這種情況的倉持前輩心累地吐出一口氣。
“給我撐到最後啊,隊長。”
……
趕在比賽開始前回到觀賽席,春乃為我預留出了位置,我一路跟給我讓路的部員道謝,好不容易才坐下。
“歡迎回來,阿熏。”春乃湊上來,她膝上放着兩人份的擴聲筒,見我坐定,遞給了我一個。
“謝謝。”我接過拿在手裡,剛想問問她今天應援的流程,卻發現她在偷偷看我,眼裡充滿擔憂。
“怎麼了春乃?”周圍的聲音嘈雜,我加大音量問她。
春乃搖搖頭,“阿熏才是,剛才禦幸前輩留你下來,是不是球隊有什麼問題?還是前輩找你麻煩了?”
聽清她的憂慮,我不由一愣。
應該是剛才禦幸前輩找過來的時候神情太嚴肅,讓春乃誤會了。
我剛想解釋,坐在我另一邊的阿唯前輩聽着我倆的對話,卻忽得笑出了聲。
“春乃,真迷糊。”
阿唯前輩捂着嘴笑了會兒,拿春乃沒辦法一樣搖了搖頭。
她歪頭倒向我,靠在我身上看向春乃,語氣帶着促狹:“禦幸前輩怎麼可能找阿熏的麻煩呢?恐怕隻有春乃會有這種想法。”
“诶……”春乃不服氣地鼓着臉。
阿唯前輩見勢,下巴抵着我的肩,“對吧,阿熏?”
我隻覺頭痛。擡手撫額,實在笑不出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阿唯前輩。”
“哦~是嘛?”她裝作恍然大悟的睜大眼,沒過兩秒又自己露餡,控制不住表情把臉埋到我肩膀。
我咬了下腮幫子,清楚現在說多了也隻會越描越黑,視線往周圍的席上掃了一圈,低頭問阿唯前輩:“昨天貴子前輩不是說會來看比賽的嗎,怎麼沒看到她?”
見我轉移話題,她意猶未盡又帶着淡淡遺憾地坐了回去,指向身後一個方向。
“貴子前輩的話,她在那邊跟純前輩他們一起。”
我跟着她手指看過去,能看到一片青道的淺色制服,在那旁邊是……
“稻實的學生也來了。”我收回視線。
“哦?是嗎?”她又回頭眯起眼仔細看了看,“好像是呢。”
“真遺憾,夏天的仇看來隻能明年報了。”
“是呢。”
……
藥師實在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在賽前降谷受傷,原本按照監督的意思是不想動用到他的,無奈面對強投強打的隊伍,川上和澤村目前都不是最好的迎戰人選,再加上隊長也受傷,攻擊力大幅下降,最終青道這場比賽還是讓現有的三名正選投手全部出動。
昨天對我作出保證的人到底還是堅持了滿場,雖然中途隐瞞傷勢的事情暴露,我作為部内半個隊醫的存在,居然也幫着他亂來,被得知真相後震怒的禮子前輩罵得狗血淋頭,直到比賽結束也擡不起頭來。
賽後禮子前輩命我和前園、倉持帶着禦幸前輩去醫院檢查,說是作為幫着隐瞞傷勢的小小懲戒。
我乖乖認罰,帶着灰頭土臉的禦幸前輩到後門等車。
他忍了滿滿一場比賽,現在總算是找到機會發洩,撒潑打滾一般叫嚣了一通,末了坐在花壇上摟着我的腰把臉埋在我肚子上,耷拉着眉毛鬧着說不想當隊長了。惹得性情直爽的前園以為他要英勇就義,操着大嗓門急得直叫喚。
“啊啊啊你們能不能安靜點!!!”
倉持前輩慘遭魔音貫耳,兩面夾擊,額角青筋暴起,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出來。
“噗嗤!”我擡起手捂住嘴。
其實沒什麼好笑的,可是我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裡陰霾一掃而空、沒有半絲憂慮、猶如萬裡晴空般輕松的心情了,現在不笑,那還有什麼時刻值得大笑一場呢?
帶着滿臉的笑意,伸手将懷裡前輩被護具壓扁的頭毛揉得一團亂,然後捧起他一時呆然的那張臉。
“太好了呢,隊長,是甲子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