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老劉做着閉校的最後一遍檢查,去八樓熄滅了最後一盞畫室的燈,整個人蜷縮着朝值班室走去。開雲中學是新沙市唯一一所藝術中學,隸屬于新沙市第一中學,學校設立在新沙市中心,校頂樓的天台甚至可以看清正在修建的空中花園,隻是那裡如今已經封鎖。
開雲中學有着市内有名的魔咒,便是一年總要因為什麼原因而死那麼一兩個學生,最初的那位是因為家長不給買名牌,從12層樓的天台一躍而下;再然後便是學校補課,一位快要遲到的學生過馬路時不慎被撞死在學校門口;離得最近的這位,失足掉落進了人工湖,被裝飾用的水草纏住了腳,溺死。
哦,還有更久之前,學生倒是沒死,卻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媽媽。
老劉在這所學校工作了二十年,每每深夜值班,都會覺得有股莫名的陰森。
剛入秋的夜晚還沒有那麼寒冷,老劉回了值班室之後,便點開了最新的電視劇,播到親密片段時突然來了感覺,就拉上了窗簾,從床底下拿出了自己老式的備用機,機子款式老,不受如今大數據的監控,用來看小電影是最好不過。
APP裡大多是歐美電影,老劉年紀大了,便不喜歡這口,常浏覽的都是些清純玩意兒,有些一看就是老手的也會讓老劉覺得索然無味,所以往往片子還沒找到,就失了興趣。
今天倒是順利,輸入關鍵詞,最新跳出的便很合他的口味,視頻裡的女生白但不瘦,大腿豐盈充滿肉感,内側還有類似于月亮形狀的半圓胎記。一看便是年輕人的手揉搓着女生的大腿,捏了捏那個胎記後往裡面探去,剛露出裙邊,老劉就喊了一句髒話,隻因視頻中那女孩穿着的校服,是自己學校的校服。
雖然說開雲中學因為是藝術院校,風氣相對自由,但也不能太自由了。
老劉一下子沒了感覺,鏡頭漸漸向上,老劉才發現這屋裡不止兩個人,女生睡得很沉,脖子上有明顯的紅手印,女生的臉剛一露出,視頻就被掐斷,老劉倒了回去,用另一部手機拍下了女生的臉。
準備将事情反映給校領導時,老劉猶豫了,萬一被家長知道,倒打一耙,那自己馬上就要退休了,再被開除,拿不到退休金了可怎麼辦,想罷又把照片删了去,手機藏了起來。
隻是熄了燈,老劉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就想着這事兒到底該不該告訴學校,高中生出去□□倒也不是沒有,隻是這女生看起來像是被迫的,視頻甚至都被傳到了網上,或許看過的人也不止他一個了。
“砰!”老劉的思緒被一聲悶響打斷,聽聲音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那類似于包袱落地的聲音使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他披着軍大衣,打着手電筒便走了出去。
天氣有些悶,吹着涼風,天氣預報也報了夜晚仿佛是有雨的,老劉便加快了腳步,當他繞過拐角,走向教學樓處時,便看見了前面似乎是躺着一卷細長條的鋪蓋,他壯着膽子走近了一些,這才注意到那并不是什麼鋪蓋,而是人,又有人從天台上跳了下來!
淩晨一點,新沙市公安局刑偵支隊。
蘇銘打着哈欠,接到了市區派出所的求助電話,等她趕到開雲中學時,周圍已經布滿了看熱鬧的人,就連學校附近的居民樓都燈火通明,強烈的探照燈從教學樓向下照射在地面上的一處。蘇銘擠過人群,拿着警官證進了警戒線内,隻是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幾乎忍不住叫出聲來。地面上,還未幹涸的血迹悄無聲息地在地面上擴散開來,一具女屍以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躺在地上,右腿反彎出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手臂也同樣錯位。女生穿着開雲中學戲劇部的校服,由于撞擊而撕裂,布滿了血迹和塵土,屍體面部着地,還沒有人将她翻過來。
蘇銘皺着眉,“我是新沙刑警大隊的副隊長蘇銘,死者确認身份了嗎?”
一旁的警察十分年輕,像是剛吐完,是個新人,緩了一會兒回答蘇銘,“蘇隊好,久仰大名,我是區派出所的劉希,嘔——屍體,屍體還沒敢翻過來,我已經聯系了醫院,您是第一個到的。”
“把探照燈關了吧。”蘇銘從随身的包中拿出一個小的手電筒,可以含在嘴裡,也遞給了劉希一個,劉希沒能含在嘴裡,他還在不斷地幹嘔,打了個招呼自己往樓上跑去,沒幾分鐘,燈就滅了。燈滅了之後,周圍圍着的人就都少了很多,已經是深夜,再強的好奇心也不願在這個時候看見死人。
蘇銘将警車開了進來,用車燈照亮了事發地。
“我觀察了墜樓地,那裡被鐵網圍住,但被人剪了一個小洞,我可以從中鑽過去。”劉希給蘇銘看了自己剛拍攝的現場照片,照片中圍住天台的鐵網粗大,想要剪開靠一個小女生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周圍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或者是打鬥掙紮的痕迹,邊緣有明顯的擦痕,應該就是站在那裡跳了下去。”
像是自殺,這是劉希沒有說出口,但表達出來的結論。
蘇銘走近屍體,女生的大腿上有瘀青,摔得人幾乎快要四肢分離,□□衣物完整,墜樓之前應該沒有受到侵犯。
等到醫院來人,才得以将屍體翻了過來,隻是面部因撞擊而嚴重變形,使得原本的面容難以辨認,脖子上類似掐痕的淤青。
“誰發現的屍體?”蘇銘用全息掃描記錄着現場情況,“打電話給殡儀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