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umn sixty th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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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閉空間,灰藍桌闆,皮質靠椅。
還有我所熟悉的安靜裡帶着古怪的氛圍。
我們正在前往愛爾蘭都柏林的飛機上,外面是一片碧海藍天,潔白的雲朵沿着飛機流暢的曲線低空掠過。飛機飛得足夠高,因此地面的景色全都不可視,能夠被看到的隻有單調的天空
我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面前打開的小桌闆上放着一個木盒,裡面是一塊完整的,不缺任何部件的駱駝頭骨——
這是蒂亞的禮物。老實說,當她抱着這個巨大盒子,頂着凱厄斯危險的目光扒住機艙門的時候,我是如此欽佩她的勇敢。
“我從昨天晚上找到現在!”蒂亞氣喘籲籲說,時不時擔心地回頭看,她害怕艾蒙的斥責。“是在一塊沼澤地邊找到的,還好我及時趕到,不然差一點它就要陷進沼澤裡。”
我謝過蒂亞的好意,并且答應會在愛爾蘭和美國給她寄當地的明信片,最後還邀請她以後有時間來意大利,我可以帶着她在佛羅倫薩逛街,就像她帶着我在開羅一樣。
雖然我們都明白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艾蒙對本傑明的外出禁令是如此嚴格,而蒂亞又不願意抛下本傑明獨自一人踏上旅行,但有夢想總是好的。
我們彼此擁抱,道别,然後我在她不舍的目光中登上飛機。我想我能理解我們的友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蒂亞也很孤獨,她隻有本傑明陪着她,而艾蒙的禁令讓他們很難見到外面的世界,更何談認識更多的人。
我無法評論艾蒙的行為,吸血鬼不能生育,他也許把本傑明當成自己的孩子。而限制他的行動隻是出于對他的保護,這份保護與快樂無關。父母總是一片苦心,也許這會讓孩子不快樂,但這是保護,那麼孩子們便應當認為這是正确的,質疑才是最愚蠢的打算。
離開意大利幾乎一個月,我想我已經做好準備,是時候給安娜打個電話,我相信她會放棄讓休倫來到佛羅倫薩的想法,我相信她會想念我,就像我想念她一樣。也許上次她隻是太沖動了,也許隻是因為我與她更加親近,她才會向我吐露真實想法,也許那隻是個玩笑。
她也會想念我的,對嗎?
這個想法讓我的嘴角彎起來,我決定在愛爾蘭安頓下來之後就給安娜打電話,她會想念我的,一切正常,什麼都沒有發生。
珍重地把駱駝頭骨重新蓋好,雖然這份禮物十分具有特色和價值,但是頭骨上那一對空洞而無神的大眼,看起來很吓人。我決定讓這份禮物壓箱底,輕易不将它拿出來,除了從容易損毀這方面考量,會給他人造成困擾才是更重要的方面。
木盒底下壓着一隻信封,寄信人名叫希奧布翰,她是愛爾蘭族群的首領。
“愛爾蘭族群隻有三個人,他們規模很小,不值得沃爾圖裡過多關注。”接到這隻信封時凱厄斯将它撕開随意掃了兩眼,就把它扔到桌面上,他還在為要多跑兩個國家而悶悶不樂。
等他離開後我把信重新讀了一遍,發現這是一封措辭講究的邀請信,希奧布翰邀請我們前往都柏林,并祝我們路途愉快,一個叫裡爾姆的吸血鬼會在都柏林機場接待我們。
信件的末尾還附錄着一串英文地址和電話号碼,還有三個筆迹不一的簽名。為首的是希奧布翰,後面的兩個一個是裡爾姆,另一個(如果我的翻譯準确無誤)應該是瑪吉。地址當然是不可能看懂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将它抄在一張紙條上塞進口袋,萬一在愛爾蘭迷了路最起碼還有個回去的辦法,那裡可不是意大利。
電話号碼也被我存進通訊錄,不知道為什麼我見過的所有吸血鬼,都熱愛郵寄信件這種交流方式,也許是他們已經習慣了古老的儀式感,盡管放在現在來看,通信無疑缺乏效率。
凱厄斯坐在我旁邊,他帶着眼罩,盡管他一動不動,但我知道他絕對沒有睡着,因為他手裡攥着一沓薄薄的紙片,是我今天早上離開前交給他的抄寫,真不知道就算是離開前最後一天,他還對這項功課念念不忘,真是讓人大傷腦筋。
紙片被攥的緊,這顯示出他的忍耐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也許密閉的高空環境真的不太适合脾氣暴躁的吸血鬼。
“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個摘下來?”凱厄斯終于忍無可忍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