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作為客人,這是極不禮貌的,為了沃爾圖裡的面子,他不得不忍下去。
艾蒙繼續他的演講,我也終于想起在哪裡見過艾蒙的名字,是埃及簡史。同時想起的還有伴随在他名字後面那串長長的簡介,絕對稱不上友好的形容詞,以及大把因為用力過度而留下的團狀墨漬。
在見到艾蒙之前,我會覺得那些形容詞誇大其詞,而那些憤怒的墨漬則是不算公正的個人情緒。可見到艾蒙之後,我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承認那些形容詞的正确性。
愛慕虛榮。
我打量着會客廳裡的一切,大理石的浮雕壁畫,長着翅膀的天使在頭頂聚攏。黃金雕像,大大小小如同忠誠的衛士般矗立在大廳的各個角落,甚至連我們面前形狀不規則的烏木桌上,都擺着一隻由綠松石護衛四角的煙灰缸。
形式主義。
身穿夾着金銀雙股線包身布的女人将芬芳過頭的香水灑到我和凱厄斯身上,然後她退開,再進來時端着一個極大的銀托盤,托盤上放着一隻銀茶壺,點綴着薄荷葉的糖盒子,還有兩隻通體焦紅,散發乳香的鴿子跪在餐盤上。
這有什麼用嗎?
我盯着擺在面前那隻明顯不是正确食物的鴿子,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本傑明在哪裡?阿羅一直很想再次見到他們,這次來還讓我給他們帶來了禮物。”凱厄斯終于開口了,在那一瞬間我甚至很感激他,我有預感,即使我們一直不說話,艾蒙也有本事把我們按在這裡,他自己從天亮說到天黑。
這根本就是故意的。
“本傑明?”盡管凱厄斯的語氣很随意,艾蒙還是停住了,微笑還銜在嘴邊上,但他的眼神卻不再溫暖,“他不在家。”艾蒙輕聲說,“不在家。”他又重複了一次,似乎是在向自己确定着什麼。
回憶起埃及簡史,我知道本傑明是艾蒙轉變的吸血鬼,他們一直以父子相稱,并且艾蒙不喜歡任何外人多見他兒子,好像本傑明是一個雪人,被别人的目光探照到就會有融化的風險。
但很顯然這個名義上的兒子一點也沒能體貼他老爸的的苦心,幾乎就在艾蒙話音剛落的一瞬間,空氣裡就彌漫出陌生的味道,很淡很輕微,但逃不過吸血鬼的鼻子。
那來自于兩個不同的吸血鬼。
他們藏在不見光的角落裡,默默窺探着會客廳内發生的一切。
凱厄斯揚起微笑,他這個人一般不輕易露出笑容,所以可想而知他笑的時候發生的都必然不會是好事。艾蒙站起身來,轉身深吸一口氣,又重新轉回來,面對我們,“我想我們可以先結束這場愉快的談話了。”他沉着臉說,“你們兩位遠道而來,想必也需要休息,凱比已經為你們安排好房間,等下會有人帶你們過去。财務與稅務本,還有近幾年我的轄區内,由于災年導緻的歉收和豐年帶來的豐收另外有一本記錄,稍晚一點時間也會讓人送到你們房間。需要的文件和工具早就準備好了,隻等你的檢查。凱厄斯,我的老朋友,希望你在這裡過的愉快。”
“也祝你過的愉快,凱倫小姐。”他留下難以捉摸的一個笑容,接着步履從容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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