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他經常性出現的暴跳如雷,間歇性毫無理由的郁悶氣結,再加上不容反駁的強勢控制,其實是種對他人另類的關愛方式,你知道的,什麼慈祥嚴厲卻不善言辭的老父親,面對自己兒女時那些表現,親情有時候總含蓄的讓人難以理解。
哦,得了吧。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大腦用力扼殺了對于凱厄斯形象的一切美好構想。
他一點都不善良,也根本沒什麼好心腸,更沒可能去做慈善。前天路過訓練場時我還看見他對菲利克斯大吼大叫,而菲利克斯沒有被他吓到嚎啕大哭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凱厄斯嘴下留情,而是因為身為吸血鬼的他早已沒有了眼淚。
但無可否認的是,他還是在殺死史蒂芬和救我之間,做了個一點都不劃算的選擇。
心髒裡有種很異樣的感覺,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語言去形容,我不會去假設他救我真的隻是因為愛護生命,或者說的更明白一點,假設他在乎我的生命。
根本不會有人在意我的生命,或許除了安娜,但那種在意裡摻雜着她自己的失意和忏悔,以及希望的寄托,是種畸形的占有,而不是單純的在乎。
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單純在乎另一個人的生命會是什麼樣子。在大多數情況下,世界上并沒有這種便宜的買賣,除了親人之外,很難期望身邊的其他人,會像熱愛他們自己的生命一樣珍惜你的生命。
更别提對于我來說,連親人都不能被包括在此行列,我的生命是那麼無關緊要,甚至有時連自己都對它的價值有所懷疑,并且無數次想要放棄。
所以我就更加想不懂,凱厄斯那樣驕傲又自負的人,為什麼會甘願舍棄三千年不敗的榮耀,放棄殺死史蒂芬,而隻為拯救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完全弄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也完全搞不明白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眼睛一睜一閉,鼻子一呼一吸,我的生命裡就這樣多了個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凱厄斯。
嘴角先向外輕扯,再放松嘴唇朝裡縮,舌尖點住上颚兩次,最後落回牙齒上。很輕易就能念出的兩個讀音,可大腦就是無論如何都很難将他們好好聯系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才能報答他,雖然這位新晉的救命恩人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我是否做點什麼。事實上,他都不想看到我,這點表現得特别明顯,而且凱厄斯絕對是有意做出那些舉動。
比如他上一秒還在站在走廊上和亞曆克說話,下一秒我路過他們,立刻重重閉上嘴别過頭,留給我一個閃閃發光的金色後腦勺。
又或者是我正在和什麼人聊天,他要麼就用種能剁碎地闆的力氣從旁邊走過去,要麼就在不遠處的地方把任何能抓到手的随便什麼東西弄出巨大聲響,直到發出的噪音能将普奧利宮的屋頂掀翻,而我的聊天因此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不得不很尴尬地和對面的人告别時,他才滿意離開。
盡管如此,凱厄斯卻不理會我任何一句話。嘗試過很多次小心翼翼和他打招呼,他全部當成沒看到,直接目不斜視地抿直嘴角,加快腳步離開和我共用的空氣,似乎我是隻讨厭的蚊子,嗡嗡嗡嗡吵到他睡眠。
我知道他生氣了,因為我的擅離職守以及造成後續一切災難性的後果。
史蒂芬實在狡猾,他脫身後立刻将自己埋進不知道哪個動物窩裡,動物身上的氣味掩蓋了史蒂芬的行蹤,因此德米特裡無法順利找到他,這場本應大獲全勝的清剿活動,就因為我的過失而畫上了個一點都不完美的句号,所以凱厄斯是很有生氣理由的。
我也很想做點什麼足以彌補的事情,問題是凱厄斯看起來什麼都不需要,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理睬我。
一向都不是擅長交際的人,以前很多時候安娜還懷疑我是不是得了某種自閉症,對于如何化解沉默這一話題,我向來都沒什麼發言權,或許德米特裡會有辦法,但我問他的時候,他隻是沉默而古怪地看着我,樣子活像剛有人逼他生吃一隻剝皮活青蛙。
“如果你也沒有辦法的話,我怎麼可能有辦法?”
德米特裡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難以置信地搖着一根手指,頭頭是道在我眼前來回晃動,“要不你就等他自己好起來吧。”
他對自己給出的答案很滿意,頻頻點頭着走了,留下我在原地苦笑。吸血鬼能活這麼多年,誰知道凱厄斯要什麼時候才能好?萬一他一直都不好,保持這幅樣子,那我們擡頭不見低頭見會不會太尴尬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