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umn six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詭異至極,總之就是,當我在看到獲得了所謂的新生之後的第二個人之前,凱厄斯和我幾乎扭打在了一起。
我緊緊抓着他的手狂躁地央求他殺死我,凱厄斯則用僅剩一隻自由的手死死圈住我的雙肩,咆哮着叫我冷靜下來。我們像兩顆意外碰撞的行星在宇宙裡輾轉,所到之處一切擺件物品應聲落地,死物們的呻吟連成一片,我不知道自己的身軀居然這麼堅硬,就連把一面白牆撞出大洞也毫發無損,甚至沒有疼痛。
“哦·····哦····我親愛的弟弟,很高興看到你們一見面就如此親昵,但也不必要太激動了,你瞧,你的破壞力簡直和她一樣強大。”
正當我和凱厄斯扭打的難舍難分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絲絨般順滑的聲音打斷了這場鬧劇。那聲音後還尾随着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糟糕,忘了是在别人的地盤上,就算求死也不能把别人的東西弄得一團糟,而且萬一沒死成,等待我的又會是什麼。掃了眼一室狼藉,我更加堅定了必死的決心。
門口站着的人有一頭黑發,同樣是漆黑到深紅的眼睛,蒼白冷硬的皮膚,鮮紅的嘴唇一開一合正對凱厄斯說話,漆黑莊重的法袍在他身上披開,垂落到地,他身後跟随的一群人也差不多同樣的打扮,隻不過高矮胖瘦和法袍顔色深淺各不相同,但此時此刻,他們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倒是如出一轍,這種表情真是糟蹋了他們的臉。
等等,這個黑發男看上去好像是這夥人的首領,他叫凱厄斯什麼來着,我親愛的弟弟?
普利奧宮裡慘無人道的畫面倒流回大腦,磨牙吮血的場景曆曆在目。他們都是兇手,會吸血吃人的兇手!我和一屋子兇手呆在一起!
那麼·····這是不是說明我可以死的更快了。想到這裡,我幾乎迫不及待地要走上前,懇請為首的黑發男人懲罰他不聽話的手下,順便殺了我。
我不可自制地向前,凱厄斯警覺地抓住我,但他沒成功,我的力氣居然比他還大,真是不可思議。黑發男看着我朝他走來,他親切地擺出微笑朝我伸出一隻手。
這就對了,殺人老手就該這麼從容得體,我放心地将手交進他的掌心,凱厄斯的眼神幾乎是在噴火,可令人失望的是那隻手隻握住我的手短短一瞬,就立刻松開了,我不滿地瞪大眼,死死望着他。
“哦····凱倫···你可能弄錯了···”不知怎麼的他似乎在極力憋笑,“凱厄斯不是我的手下,親愛的,他是我的弟弟,我們是對彼此最忠誠的夥伴····忘了向你介紹···我是阿羅。”
嗯,我知道了,你們是有禮貌的罪犯,而且就算瞎子也能明白你們是個團夥,可問題在于什麼時候殺了我。
“不不不,凱倫,你不會死的。”阿羅用他那絲絨般的語調無情宣判着我的命運。“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是永遠也不會死,當然了,在沃爾圖裡····凱厄斯是不會讓這種意外發生的,對不對?”
我簡直迷惑透頂,永遠也不會死?阿羅和凱厄斯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人,瞧瞧他們在說些什麼啊。
似乎是察覺了我的疑惑,阿羅從善如流地繞過我身邊,走進身後那片狼藉,在廢墟裡找到一把幸存的椅子坐下來,即使是這種環境他也和坐在黃金雕刻的王座上一樣氣度不凡,剩下的人立刻尾随站在他身後,凱厄斯卻站在我身邊沒有動,于是場面變成了尴尬地兩兩對立。
“看來你沒有和凱倫解釋清楚,凱厄斯,她看起來對我們以及自己的狀況一無所知。”
“她根本就沒給我解釋的機會!”
凱厄斯暴躁地向阿羅吼出這句話,他簡直不可理喻,這間屋子裡所有人都在安撫他,他卻像個瘋子一樣不管不顧,等等,這場景怎麼那麼熟悉,哦,他簡直和我發瘋的母親安娜如出一轍。
“好吧···那麼事情就簡單多了。”阿羅攤了攤手。
“凱倫,我們是血族,而你,現在是我們的一員,而且是期盼已久的新成員。”
血族?這個詞聽起來就像是某個精神病院的瘋子跑出來說自己沒病,我從沒在現實世界裡聽過這麼詭異的詞,但想也知道,現實世界裡也不會有人都死到地獄被火燒了又重新回來。
“就是人類所說的吸血鬼。”凱厄斯極不耐煩地補充,他厭惡“人類”這個詞。
好吧,阿羅說他們····呃···我們是吸血鬼····吸血鬼?!
劇烈的情感立刻沖擊了我的大腦,讓人分不清到底是驚訝還是驚恐,吸血鬼是什麼意思?就是五十分一次的盜版制品影院裡循環播放的那種以血液為生,長着比象鼻子還長的獠牙,每天在血液中瘋狂高歌的不知名生物嗎?可那不隻是電影,一種虛幻到家的藝術?現實世界····佛羅倫薩····沃爾泰拉有吸血鬼?而我也成了一個吸血鬼?
我覺得自己需要點冷靜時間,但阿羅并不這麼想,他把所有事情一股腦告訴我。
“是的,凱倫,吸血鬼。不過我們更願意稱自己為血族。血族成員以吸血為生,人血或者····動物血。”阿羅不自然地大聲清了清嗓子。
“當然,還是人血要好一點,我們擁有人類無法企及的力量,外貌,感官,當然随着你年齡的增長還有知識。并且你所擁有的一切在被轉化那一刻就會永遠凝固不再改變,嗯,還有年齡,我們是不死的。大多數情況下是不死的,除了極個别情況,那些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内。”
不,阿羅,你别停下,我很想知道如何才能殺死一個吸血鬼。
“你現在是剛被轉變的新生兒,是血族成長過程中最危險的階段,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以及對血液的渴望,不過不用擔心,凱厄斯會好好照顧你的。這裡是沃爾圖裡,血族裡的皇族,兩千年前我們建立起家族,制定律法,直到現在,所有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血族成員都必須遵守我們的規則。”
“沃爾圖裡有三位長老,啊,就是我,凱厄斯,還有馬庫斯。”一個滿臉疲憊倦容的棕發男人用倦怠地眼神掃了我一眼,好像是在打招呼。
“還有九位固定衛士。簡和亞曆克是姐弟,哦,我最珍愛的掌上明珠,德米特裡,血族裡最優秀的追蹤者,菲利克斯,力大無比的勇士,即使你是新生兒也不得不畏懼他,我親愛的。這邊還有,海蒂,她可是個蠱惑人心的好手,切爾西,他會在必要時候保證所有成員都将沃爾圖裡視為高于生命的存在。勒娜特,阿芙頓,科林和聖地亞哥,你以後有無窮無盡的時間認識他們。”
每一個被點到名字的衛士都立刻收斂了臉上的所有表情,像個阿羅手中的遙控玩偶一般朝我短促而有力的點頭,他們看上去每個人都有種特異功能。
簡,身材嬌小,看上去絕對沒成年,呼之欲出的稚嫩和深刻入骨的殘忍雜糅在這張精緻冰冷的巴掌臉上。
亞曆克,長相簡直和他姐姐如出一轍,他的個子已經抽條,但隻可惜青春鮮活的氣息還沒來得及在那介于青澀和成熟的身體上更進一步,就永遠被扼滅了。
德米特裡是個英俊的青年,應該二十多歲左右吧,誰知道他究竟多大呢,他似乎是個很健談好動的人,即使保持和其他衛士一樣的僵直姿态,眼珠也止不住四處亂轉,真害怕他下一刻就跳起來吹個口哨。
菲利克斯是個大塊頭,即使不是所謂的新生兒我也不會去招惹這種人
海蒂還穿着那身導遊服,人畜無害地朝我彎起一個溫柔的淺笑,我抖了抖。
“我們還有一個前台招待員,吉安娜。不過我可不推薦你現在去見她,那對你們彼此來說暫時都不是一個良好的選擇。不過不用擔心,凱倫,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凱厄斯····他會安排好一切的。”
不,我可不覺得那個精神狀況和我的母親一樣随時搖搖欲墜的人···吸血鬼能安排任何事,事實上,現在凱厄斯看起來就處在爆發的邊緣,蒼白修長的兩手緊握成拳,幾乎把自己掐碎,似乎隻要敢否認阿羅說的任何一句話或者抵抗他的安排,我就将不得好死,啊,那我倒是挺願意的。
“你們·····你們都是吸血鬼···而且···而且有特異功能···”我說出來醒來後第一句完整的話。
“是我們,親愛的凱倫,我為聽到你這樣生疏的說法感到無與倫比的傷心,不過我理解這對你來說的确會有些難以接受,但很快你就會發現這樣的生活裡有無窮盡的樂趣在等着你····凱厄斯會很願意和你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