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黑。
柏澤明顯感覺到腿上有什麼東西突然快速地抽離,他緊張地縮回腿,靠回牆面,驚疑不定地看着怪物。
跟他閉上眼之前相比,幽綠色的燈明顯離他更近了些。
“你要做什麼?”
這個怪物趁他睡着了要做什麼?
想趁機殺了他?
雖然之前它救了他,但突然又對他産生殺意也不是不可能。
柏澤并不認為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怪物能夠擁有什麼善意。
但他不解,他跟一個大他身體數倍的怪物比起來,渺小地可怕,他根本無力反抗它。
它想要殺他,就像大象要踩死螞蟻,隻是它願不願意的事,為什麼要挑他睡着的時候下手?為什麼被他發現又要閃躲?
“是什麼新奇的獵殺遊戲嗎?”他隻好這樣猜測。
柏澤盯着怪物看了好一陣,發現它并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雖然心下放松了一些,但又蜷縮起身體,想以縮小身體的方式給自己帶來安全感。
他們在黑暗中沉默地對視,直到柏澤的肚子響起聲音。
“咕咕”
柏澤伸出手捂着肚子,無聲地彎曲着身體擠壓腹部,生怕自己這點動靜引來怪物的視線。
他努力地克制饑餓感,有些後悔将那塊碎肉丢了。
難吃也比餓死強吧?
怎麼會有人被怪物抓走,沒先被殺死、被吃掉,反而自己先被餓死的?
就在柏澤無厘頭瞎想的同時,那點微不可察的動靜就像一聲号令,指引着怪物向他靠近。
柏澤一直是面朝着怪物的,他不敢背着對它,怕它出其不意,他要死也要明明白白地死。
所以怪物一靠近,柏澤就發現了。
難道是因為他肚子響了,讓怪物也想起自己該進食了?
柏澤拼命往裡縮,眼睜睜地看着怪物伸出觸手将他包裹起來,讓他掙紮不得,一點一點地靠近怪物的本體。
近看,這個怪物更是醜陋得讓人無法直視,柏澤能夠看見怪物布滿鱗片的身體有奇怪的凸起物,好像人類的膿包,如果戳破,也許會流出惡心的液體。
這一次,怪物沒有再纏着他的嘴,他可以正常地發聲。
“你要做什麼!”他的聲音顫抖着。
即便知道他的終點是死亡,但死神來臨時,再鎮靜的人也會失去冷靜。
柏澤想起怪物吃碎肉的樣子,他不知道怪物的嘴在哪,不知道怪物有沒有鋒利的牙齒。
他能想象到自己的頭被咬斷,嚼碎。
他胡亂地給怪物打起商量:“人類不比外面那些魚的肉多,要吃我的話,你可以生吞......”
他又想到生吞或許還會有更漫長的死亡過程,“算了随便吧。”
柏澤絕望地閉上眼,他的身體不自覺地痙攣着,傳達到怪物的身上。
“嘶嘶-”
怪物又伸出一隻觸手,用吸盤吸附着柏澤的頭發,把他本就不齊整的頭發弄得更亂。
柏澤在它的觸手下發抖。
看來這隻怪物要把我的頭掰斷,柏澤倉惶地想。
柏澤等了又等,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捆綁着他身體的觸手也松開了,他輕輕地落在柔軟的地上。
他慢慢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被放入一個隐秘的空間裡。
柏澤用手感受着。
這個空間十分狹小,很多地方都是柔韌的,摸上去十分有力,一聳一聳地彰顯着生命力,隻有一個地方是堅硬的,像硬質的魚鱗。
與此同時,怪物的“嘶嘶”聲從上方傳來,整個空間都在震蕩。
“難道我是來到了怪物的身體裡?”死裡逃生的柏澤分析。
“這又是什麼逗弄方式嗎?它見我沒有鋒利牙齒、容易受傷,所以敢把最大的軟肋放在我面前,覺得我對它無能為力?”
“怪物出于興趣留下獵物的性命,或許就是想看獵物跳脫垂死求生的有趣樣,如果一味地沉靜,或許會加速自己的死亡。”
柏澤覺得自己分析到點上了,想了想大膽地用手去大力觸碰這些柔韌的“牆壁”。
怪物又發出“嘶嘶”的聲音,柏澤莫名地覺得它很愉悅。
“也許猜對了。”
怪物沒有過多地停留,慢慢地向上遊去,由于慣性,柏澤一下子撞到“天花闆”上,怪物又發出“嘶嘶”的聲音。
随着怪物逐漸遊遠,柏澤聽到一些奇怪的嘶吼聲,這些聲音并不是由這個怪物發出的,而是從遠處隐隐約約傳來的。
柏澤的眼前突然亮了一些,這片鱗片竟是透明的,柏澤可以通過鱗片看見外面。亮起來的是一盞亮綠色的燈,那是怪物生長在其中一隻觸手末端的燈。這燈原本是幽綠色的,不知是為何,這盞燈遠比柏澤前些日子看見的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