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這樣遠的距離,柏澤能看清它的鱗片并不完全都是深綠色的,這種深綠色并不像是它原本的顔色,而像是有什麼東西附着在上面,其他一些鱗片有些是淡綠色的,有些是深灰色的,有些又是淡灰色的。
真是亂七八糟又惡心的顔色。
柏澤還發現它原來是有爪子的,如果那個像螃蟹鉗子,又像獅子利爪,還像鴨蹼的東西能夠稱為爪子的話,那這個怪物确實是有爪子的。
真是稀裡糊塗的長相。
這個長得稀裡糊塗的怪物遠遠地伸出他那隻長着燈的觸手,似乎圈着什麼東西向柏澤靠近。
柏澤緊貼着牆,四肢都努力蜷縮着,想把自己曲成一團,他撇過臉,緊緊地閉着眼。
不行,隻有直面恐懼,才能戰勝恐懼。
他這樣想着,又努力睜開眼睛,用餘光望着朝他而來的觸手。
這隻可怖的觸手又一次在他面前停下,放下一塊軟肉碎末。
“嘶-”
借着微弱的光,柏澤看清那并不是什麼惡心的東西,它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家裡極為常見的肉而已,隻不過,這塊肉未經處理,生硬的很。
他想起昏迷之前怪物也給了他一塊碎肉,隻是當時他精神狀态不穩定,把這東西當成洪水猛獸扔了。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要他吃這個東西嗎?
柏澤并不知道哪個動物戲弄獵物還管飯的。
就像是生怕他不明白一樣,怪物自己拿了一大塊肉塞進不知道在哪的嘴,發出“咯哒”的咬碎聲,又把這塊肉朝柏澤的方向推了推。
“嘶-”
這回柏澤很清楚、很明白了。
好吧,這隻怪物不一樣,它雖然玩弄獵物,但它有道德,它包飯。
他接過這塊肉,指着肉,朝着怪物的方向,又微微錯過眼神,嘗試着發出和它一樣的聲音:“嘶-?”
“你是想要我吃這個東西是嗎?”
怪物的觸手再一次揮舞着,柏澤莫名地覺得它好像是在高興。
他給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準備。
深海裡的肉還能是什麼?就是魚肉。生魚片也不是沒吃過,能吃就行,他确實也餓了。
猶豫半晌後,他終于是下定決心,咬了一口。
那個怪物的觸手揮舞地更快活了,也更醜了。
柏澤皺着眉,努力忍耐,可這味道實在是讓人無法下咽,單是吃一口,都讓他想要嘔吐。
“嘔——”
他想這估計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了。
在被這種惡心的食物困擾之餘,柏澤突然想起還在看他的怪物。
它會不會因為他厭惡的表現而發怒把他殺死?
柏澤心下驚恐,卻又努力裝作不動聲色地看它一眼。
怪物并沒有任何表現,見柏澤吃了後,它又悠悠地走了,這一次它沒有走遠,柏澤能遠遠眺望着它綠色的燈。
柏澤餓着肚子在他的小角落躺下,睜眼閉眼都是一樣的黑,不同的是,隻要他睜開眼睛向遠望去,那如燈塔般指引方向的幽綠色的燈靜靜地、大膽地彰顯着自己的存在。
他将左手放在心口,蜷縮着身體,緊緊貼着弧線的牆面,徹骨的恐懼終于從他的身體裡剝離,使他疲憊不堪,讓他暫時忘卻所在的環境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