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點一點過。

花蓮的環境很好，大片的花海蔚藍的天。

自那天從陳家出來後，陳餘一當天就跟着爺爺住到了關家在花蓮的老宅。這房子多年無人入住，請來的人打掃着，年複一年倒很有些古雅的味道。

因為關郝的重視，陳餘一的學校還沒挑好，挑來挑去關郝還是沒決定是現在讓陳餘一上幼稚園，還是請人在家教。兩者各有各的利弊。

關郝還沒想好期間，就自己為孩子做些啟蒙的工作。

三字經、千字文、簡單的英文詞彙，孩童依依呀呀的嗓音在老宅裡念誦着。關郝不清楚陳餘一在陳家怎麼樣，但在關郝眼裡這個孩子沉穩、聰慧、機敏最重要的還是孝順，即使孩子不說，關郝也看得出來陳餘一還是想着陳家的。

關郝歎了口氣，接過陳餘一替給自己的茶杯，摸了摸陳餘一的腦袋終于做了決定。關立——關郝自認養了她二十幾年，不欠她什麼了。三歲看老，這個女兒生了不如不生，關郝取出一個文件袋，這是幾天前寄到的，關郝想，關立以後會恨他也說不定，關郝冷笑了聲澀然道：“小一，爺爺給你改個名字好不好。”

陳餘一身子震了震，他到底不是孩子……把頭埋在老人膝蓋裡，關郝對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關郝從沒叫過他的名字，自從陳建鵬說出多餘的一個以後。關郝到哪都帶着他，叫着“小一、小一”，陳餘一自然知道關郝是怕他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害怕，這份情陳餘一承的辛酸，親生父母什麼樣？關郝對他越好陳餘一心裡就越難受。

好在陳餘一想得到也放得開，如果每件事都放不開，陳餘一也不可能活到現在，早就扭曲心酸死了，但心裡的滋味終究隻有自己知道。

“爺爺。”陳餘一埋在關郝的膝蓋悶悶道。

關郝拍着陳餘一的手頓了頓：“如果不想改也沒關系。”他總能護這孩子周全的，就是手續上麻煩了點。關郝眼神暗了暗，遺囑他已經改了。陳餘一以後就是他關家唯一繼承人，即使不姓關也……沒關系。

“石頭。”陳餘一道，“我想叫石頭。”

關郝眼神凝了下，笑了：“石頭好啊，沉穩、樸實之意。”關郝對陳餘一原來的名字那是膈應到極點，不知道那兩人是怎麼取的這種沒心沒肺的名字，陳建鵬還好說不知道哪來的野小子，關立到底是曾經的關家小姐。

關郝諷刺地笑了笑，關立自從遇到陳建鵬整個人都不正常了，他還指望她？這麼多年可見她給過林瑞一聲對不起？到底是他對不起林家。

“石頭石頭，關石。”關郝摸着拐杖的手顫了顫，關家有後啊，“小一以後就叫關石了好不好。”

陳餘一沉默了會，終于應道：“恩。”眼神堅定。這輩子他不再姓陳……這也許對誰都好，陳餘一本身就是這樣的人，誰對他好他便對誰好，隻不過結果往往是他對人好……人不一定對他好，因着渴望他對親人總有分多餘的寬容。

關郝抓着拐杖緩緩地恢複着激蕩的情緒，關郝終于道：“怎麼想到要叫石頭？”他原本想給陳餘一改名叫關瑾“瑾”美玉之意。

陳餘一隻是笑。

不叫陳餘一他還能叫什麼？他是茫然的，曾經有個女孩哭着對自己說對不起，這句話那女孩隻是說過兩次，隻是他終究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想起最後面如白紙的龔蕙琪陳餘一狠狠地攥了攥拳頭。

“石頭。”陳餘一隻是澀澀然的重複，她不應該愛他的，這輩子他隻對不起她。一開始的時候，龔蕙琪就說過他不是她的那顆石頭，是他太執着最終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