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關立笑得勉強,向陳健鵬定定的看了良久,關立希望他能了解她為他做得一切,定了定神關立終于開口,“爸,你不覺得這樣對餘一很不公平嗎?還那麼小就要離開爸爸、媽媽,您想想我小時候再想想餘一……”
關立停頓良久,覺得自己做了很大一個讓步,有些哽咽道:“您要是寂寞就再找個人陪吧,當年是我不懂事。”關立語氣遲疑,語言化作刀子是最傷人的利器。
關郝被氣得喘不過起來,連連咳嗽着降龍木杖重重地敲擊在地闆上,關郝看向女兒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寒冷:“你這話第一個對不起的就是你媽。”
關郝是尊敬自己的發妻的,雖然從沒有愛得死去活來,但從她肯跟他來台灣,關郝就從沒想過自己的墳墓裡會有第三人。睡在關家祖墳裡的隻能是原配正房,年輕的時候關郝想過續弦,但那也隻是為了關立,關立不喜歡也就算了。
并不是說他關郝有沒有女人還要她關立來同意!
相敬如賓沒什麼不好,關郝冷冷地看了眼陳健鵬又看了眼關立。事到如今,關郝真的想不通關立究竟像誰,關立的母親是個大家閨秀,他曾以為關立是像自己的:“你直接說你想怎麼做,我是你爸你的那些花花腸子就不要拿到我面前丢人現眼了。”
陳餘一震驚的麻木了,這沒什麼,陳餘一告訴自己。陳餘一上輩子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是人都有黑暗面,比如說起承轉合對桃花和對他。不過,距離産生美,關立離他一直挺遠的,在陳餘一心裡關立一直是那個威風凜凜、充滿正氣的女英雄,這個想法至死陳餘一都不曾改變。
重生不過兩三天,陳餘一的神經一直處于一種緊繃狀态。陳健鵬、關立颠覆的表現讓陳餘一因為重生而稍稍暖起來的心涼了。陳餘一稍微後退了兩步,他一伸手輕輕地拉了拉關郝的衣角,像是無聲的安慰。
這間屋子裡的溫暖屬于他的很少很少,放手卻沒那麼容易。這個他曾六次離家出走,卻始終存有留戀的……家。
仿佛為了堅定自己的信念一般,關立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陳健鵬:“您不覺得讓陳餘一自己決定更好嗎?”關立語氣溫和,她有足夠的自信,本來也該是這樣的。有哪個孩子願意離開親生父母呢?關立這是用親情作弊,答案再明顯不過了。如果世上沒有如果的話……
陳健鵬揚了揚唇想笑,年輕的陳健鵬還做不到内斂的掩飾情緒。強忍着得意的面容難免有些扭曲,陳健鵬是知道自己兒子的,陳餘一雖然懦弱、沉默了點,但父子天性,他對自己的崇拜是和起承轉合一樣假不了的。
關郝定定地看着自己女兒,陳健鵬聲音柔和下來很大男人的沉穩強健,陳健鵬這個人本身還是很有迷惑性的:“嶽父。”勉為其難叫了聲,陳健鵬說道,“不是我想你不高興,隻是我也不好勉強孩子不是。”
陳健鵬很笃定的口吻,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陳健鵬想關立終究還是向着他的。所以,如果關郝知趣的話他勉強還是可以給他留點面子的,再怎麼說他老婆還是這老頭生的不是?
“我跟爺爺走。”陳餘一稚嫩的聲音在沉默的對峙裡,清晰的就像一聲炸雷,轟得陳健鵬、關立反應不能。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關郝愣住沒反應過來,陳健鵬耐着脾氣道。這個兒子笨得實在有點蠢了,陳健鵬想這會陳餘一恐怕還不明白他們說得是什麼。
“跟外公走,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關立替陳健鵬柔聲說道,“還有妹妹。”關立抱着桃花,“陳餘一不喜歡桃花嗎?”
桃花……陳餘一神色複雜的來到關立面前抱了抱桃花,這個純真的妹妹是青年時代唯一不含任何目的對他好的。陳健鵬站在關立身後勝利地挑了挑眉。
關郝拄着拐杖看着女兒一家有那麼一瞬間的蒼老,背又立刻挺得筆直。什麼叫跟外公走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關郝也不想說什麼,以後,隻當他沒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