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自己怎麼使勁,腿都穩穩地躺在陸吾懷裡。
她隻好小聲說道:“已經擦幹淨了。”
“還沒上藥。”
說完他拿起旁邊的藥,伸出中指沾取約黃豆大小。
溫熱的手指融合藥膏的涼意,夾雜着一些刺痛,阿憐忍不住哼出了聲。
陸吾擡起頭,小聲詢問:“疼嗎?”
“阿憐,陸吾。”
阿憐還沒回答,便被秦時的聲音打斷。
“你們怎麼樣了?”
兩人沒有回答。
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的味道。
秦時絲毫沒有察覺,反而向他們兩人走來。
陸吾背對着秦時,秦時根本沒看到兩人在幹什麼。
阿憐看着越來越近的秦時,緊忙抽回小腿,原本的傷口處又有鮮血冒了出來。
“滾!”
阿憐被陸吾的聲音吓到,縮到一半的腿停在半空中。
秦時突然停下腳步,疑惑的看着他們。
“滾!”
這一聲更加狠戾,像下一秒便能吞噬掉面前的人。
秦時指着自己,看着阿憐:“是在說我嗎?”
帳篷内沒有人回答他。
“好像是在說我。”
秦時識趣地扭頭。
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對着陸吾大叫起來:“我好心來看你們,你發什麼狗脾氣!”
“你……”
話還沒說完,一道寒光襲來,秦時眼睜睜看着寒光離自己越來越近,身體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在看清是把匕首時,距離也不過一掌。
蔣硯明一把拉開秦時。
看着陸吾說道:“秦時隻是過來替我傳句話,等你幫阿憐上好藥後,過來找我幫你查看一下傷勢。”
旁邊吓得大口喘氣的秦時,感歎自己差點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陸吾沒有說話,隻是把阿憐的腿重新放到自己腿上。
“不要再亂動了。”
陸吾對着阿憐說道,那語氣像是哄嬰兒一般。
阿憐低頭看着正在為自己上藥的人,跟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好了。”
陸吾擡頭看着阿憐,臉上帶着淺淺的笑。
在看到他的臉時,視線不由自主往下移,落在他的唇上。
想起剛剛那幕,阿憐又羞愧地扭過頭,生怕被他看到自己這幅窘迫的模樣。
陸吾扯開胸口的領子,捧起阿憐的腳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腳上□□火熱的感覺從腳底直至腦門。
她不可置信看着他。
“腳好涼。”
他的雙手在她的腳背上來回摩擦。
她的腳不受控制般想要縮在一起。
弓起的腳背又被他按了回去。
“别動,癢。”
他的聲音聽起來酥酥麻麻的,讓人心裡也癢癢的。
阿憐不敢再亂動,任由他暖了許久才輕聲說道:“已經熱了。”
話音落下,陸吾從懷裡将她的腳拿出來。
手掌攀上她的小腿,一個轉身将她抱在懷中。
阿憐看着他,低下頭,重新看着他,又低下頭。
直到被他放在床上。
看着不過一拳距離的臉,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我……”
嗓子也變得黏糊糊的。
她下意識輕咳兩聲。
陸吾猛得起身,背對着她。
“你早點休息。”
“你不和我睡嗎?”
阿憐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隻露着一顆小小的腦袋露在被子外面。
語氣中誠懇,天真。
陸吾回頭看着她。
又趕緊扭過頭。
“我,我去和他們擠擠。”
說罷大步走了出去。
阿憐擡頭看着陸吾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抓起被子蒙着頭。
往自己頭上敲了幾下。
“你這張嘴巴能不能不要再亂說話了!”
阿憐翻了個身,整個身體縮成一團。
“他離得那麼近,就那麼近。”
邊說還邊比劃着。
“心髒都被他吓得亂跳,說錯話很正常嘛。”
但是他為什麼要親我的腿呀?
阿憐鑽出被子,偷偷掀開一點兒被角,仔仔細細看着自己的腿,看不明白又上手摸了摸。
就是普通的人類的腿呀,到底為什麼要親呀?
她坐起身子,曲起雙腿,俯身吻在自己膝蓋上。
思考了半天,還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龍親吻傷口可以使傷口快速愈合。
對!一定是這樣。
得到答案後阿憐安心躺下。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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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陸吾就不同了,他一身火氣走到蔣硯明和秦時身旁。
“你的傷還在流血,讓我給你包紮一下吧。”
蔣硯明看着他,眼睛裡都是關切。
“秦時,去換盆熱水。”
蔣硯明看着面前的水盆,裡面的水早已涼透。
“好——”
秦時翻着白眼,故意拉長聲音,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陸吾搶先一步端起臉盆,往前走了幾步對着頭澆了下去。
冰涼的寒意讓他清醒了許多。沸騰的血液暫時停了下來。
他不明白喜歡一個人為什麼這麼可怕。
剛剛他覺得體内似乎有一個大火球在自己小腹處撞擊。
它想要破體而出。
這團火不僅燃燒自己的身體,就連神志也快要被它控制。
他竟然會想要——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那團火嗅到氣息再次占據他的身體。
他朝着石頭一拳砸了下去。
疼痛感把那團火壓了下去。
他細想剛剛發生的一切,自己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怎麼會抱着她的腿在親。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輕浮?會不會吓到她?
“啊!”
陸吾在黑夜中胡亂揮動拳頭,想要把自己心中的那團氣撒出來。
“老師,他是瘋了嗎?”
秦時目睹陸吾做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蔣硯明将藥和紗布擺放整齊。
慢悠悠地說道:“可能吧。”
過了許久,陸吾走到蔣硯明身邊,一句話也不說,背對着他坐了下來。
蔣硯明看了秦時一眼,示意他端盆新的熱水過來。
秦時雖然不情願,可還是照做了。
邊走邊嘟囔:“我上輩子肯定刨你家祖墳了,不然不會來這兒給你當牛做馬!”
陸吾背上的傷口被泥沙覆蓋,摻雜着血水,衣服已經被摩擦的不成樣子。
蔣硯明拿剪刀把陸吾背上的衣衫全都剪開。
擦了擦雙手。
秦時放下水盆。
還沒說話蔣硯明便開口道:“你先去睡吧,今天忙了一天了。”
秦時聽到後剛想轉身,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又轉回身。
“我還是留在這兒吧,多少能幫點忙。”
蔣硯明擰幹水,拿着毛巾慢慢擦拭着陸吾的後背。
“沒事兒,我一個人能忙得過來。”
怕秦時心裡有負擔,又接着說道:“你早點去睡覺,明天還要麻煩你開車呢。”
秦時想了想,道:“那好吧,有什麼事你就喊我。”
看老師點了頭秦時才轉身回了帳篷。
毛巾隻能把表面的泥土擦幹。
“會有點兒疼。”
說完蔣硯明拿出雙氧水沖刷他的背部。
泥沙早已進到傷口裡,連帶着些許小石子,牢牢禁锢在裡面。
沖幹淨表面的泥土後,蔣硯明拿出鑷子,在他的傷口裡翻找藏在裡面的小石子。
蔣硯明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早已血肉模糊的背脊,傷口因為他的翻動又重新開始流血,順着他的背脊,直到他腰間的衣衫上。
背脊上的疼痛并沒有讓他哼哼一聲。
“我喜歡痛的感覺,它能讓人變得清醒。”
陸吾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兩個人沒有再出聲。
蔣硯明小心謹慎的為他處理傷口。
過了許久。
蔣硯明拿出藥粉灑在傷口上。
“謝謝你。”
蔣硯明的聲音很小卻很清晰。
“是你殺了它。”
蔣硯明把紗布蓋在他的傷口上。
完成最後一步才緩緩開口:“我知道是你治好了我的手臂。”
陸吾沒有說話。
風吹起暗黃的燈,在他們面前搖搖晃晃,讓人有些看不清。
蔣硯明合上蓋子。
“是你在進無人區前幫我把肩膀上的傷口治好的。”
陸吾站起身,依舊背對着他。
“我是為了我自己。”
說完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看着蔣硯明。
“你對我有利,我才會幫你。”
說完頭也不回走向黑暗中。
黑暗可以隐藏很多東西。
善意或者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