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笑容,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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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小路鮮少有人經過,叫醒人的往往不是吵鬧的人群,而且各種飛鳥走獸。
蔣教授的别墅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靠山臨水。
雖然經常有徒步的人,卻一點兒都看不到這個小院兒。
“說吧。”
蔣教授打磨着手中一塊黑色石頭,說話間頭也沒擡。
蔣硯明微微一征。
見蔣硯明許久未支聲,他停下手中的動作。
扶了扶眼鏡,看着他。
“你這兩天待在我這兒,不就是有話要和我說,怎麼又不說了?”
蔣教授好像早已看透面前的蔣硯明。
說完又繼續打磨着手中的石頭。
“我……”
蔣硯明知道這是個機會,可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順從蔣教授的指令,從來沒有問過為什麼。
蔣教授不再說話,一心隻在他手中的石頭上。
“我……”
蔣硯明看着蔣教授,他知道教授已經沒了耐心。
可他也知道,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他咬了咬牙。
“我覺得這世上沒有長生不老,也沒有起死回生之術。”
他低下頭,等待着蔣教授的斥責。
可蔣教授頭也沒擡。
隻淡淡道:“在你遇到陸吾之前,你覺得世上有龍嗎?”
隻一句話,蔣硯明啞口無言。
是啊,如果長生不老和起死回生沒有任何科學依據,那龍呢?那龍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可師母已經去世很久,她的身體早已腐爛,就算有起死回生……”
總要有人的身體才能回來吧。
可他沒有說,因為他和他的老師一樣,一樣期盼着起死回生是真的。
“她的身體被我藏起來了。”
說話間朝着窗外的墓碑看了一眼。
又繼續低下頭打磨石頭。
他沒有注意到他短短的一句話讓旁邊的人多麼愕然。
也或許是他早就想過。
蔣硯明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他親眼見證老師日日夜夜都會去墳前坐着和師母說話。怎麼會?怎麼會?
如果裡面不是師母,那又是什麼?
“她在哪?”
他緩了好久,可是聲音還是晦澀沙啞。
“藏起來了。”
蔣教授停下來,看着蔣硯明,又重複了一遍。
“藏在……”
蔣硯明話還沒說完,在對上蔣教授的眼神後,他乖乖閉上嘴巴。
他知道這些話他不該問,老師也不會告訴他。
“你隻需要拿回你該拿的東西。”
蔣教授已經沒了耐心。
蔣硯明低下頭,沒有回話。
“如果你還想看到她,你應該知道怎麼辦。”
蔣硯明心頭一震,他沒有想到老師竟說的如此直白。原本他以為起死回生是老師的念想,有了這個念想老師才能好好活着。
在他眼裡,老師和師母一直恩愛有加,而自己則是陰溝裡的老鼠,窺探着不屬于自己的食物,月黑風高時躲在陰暗出偷走那一點點吃的。
可老師的這句話今日正中他心,這麼多年他聽從老師的話,跨專業去學習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專業,就是為了老師口中那個可能。
盡管大多數清醒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是天方夜譚。
可他和老師一樣,這麼多年為了那個不可能甘之如饴。
前幾日,知道了世上有龍,有超越自然的生物。
今日,老師又說,師母的身體沒有腐壞。
這一切是否說明,說明,那不是夢。
“老師——”
他的聲音都跟着顫抖。
蔣教授看着已經打磨好的石頭,仔細端詳。
他舉起石頭,滿意地笑了笑。
随即遞到蔣硯明手中。
蔣硯明接過石頭,小心地捧着。
小心地問道:“這是要我帶去無人區嗎?”
蔣教授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弄來玩的。”
說完從蔣硯明手裡拿回石頭,仔細端詳着。一臉滿意的笑容。
“東西都給你放在車上了。”
蔣硯明自知蔣教授的話是什麼意思。
堵在心口的話隻能生生咽下去。
“那等我從無人區回來,再來看您。”
蔣硯明收拾幹淨打磨石頭時落下的碎屑。
等一切收拾完畢,自覺退了出去。
臨走時他看着被鮮花包圍的墳墓。
就像師母一樣,充滿活力與生機。
可他真正的師母又在哪裡?
或許隻有從無人區回來才能知道答案。
這次路程,他有了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為了這個事情他可以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