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知道阿憐是什麼意思,笑着說道:“誰讓我是新社會新青年呢,從小到大的教育就是生命可貴。”
陸吾沒有說話,隻是把匕首遞給了老人。
葛雲仙眼疾手快搶先拿到匕首。
“你不是說了,事事以我為先,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葛雲仙的頭發此時已經完全變白,她體内的靈氣已盡數散盡。
雖然臉上爬滿了皺紋,可笑起來那雙眼滿含春波,竟叫人移不開眼。
“仙兒!”
老人話音剛落,葛雲仙雙手緊握着匕首,朝着自己腹部用力一捅,鮮血順着匕首将她的雙手染紅。
她沒有吭一聲,隻是靜靜躺在老人懷裡。
她扭過頭看着老人,将死之時臉上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真好。”
她隻是說着這兩個字,沒有生離死别的痛苦,也沒有即将死去的兩人不能相守的遺憾。
隻是說着真好。
簡單的兩個字卻包含了千言萬語。
老人輕輕拂上她的臉頰。
“是呀。”
阿憐看着兩人,原本的戰亂讓他們沒有了家,好不容易逃離戰場想着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卻生生被人分開了五千年。
兩個人就相隔如此之近,卻生生不能相見。
原本以為他們心中充滿憤恨,埋怨,歎老天不公。
可如今他們卻毫無怨言,反而感歎他們生前能再見一面已是萬幸。
哪怕剛見面就要雙雙赴死也毫無怨言。
這該是多麼豁達的心态才能讓他們平和面對這一切。
他們的故事隻幾句話就講完了,很短,卻又很長。
那個讓人聽到名字就害怕的葛雲仙,在最愛的人懷裡閉上了眼睛,沒有眼淚,嘴角還挂着笑容。
我想她此刻是很幸福的。
“不要害怕,我馬上就來陪你。”
老人說完拔出匕首。
朝着自己腹部用力捅進去。
同樣的位置。
他用盡最後一口氣将葛雲仙摟在懷裡。
臉上和葛雲仙一樣,幸福,了無遺憾。
撲通一聲,兩人倒在床榻之上。
這一聲重擊在阿憐的心上,兩個人就這樣在她面前失去了生命。
她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那種心口想堵了一顆大石頭,又沉又悶,讓人喘不過來氣。
她沒有替蔣老師和安安姐複仇的快感,一點兒都沒有。
隻是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還不知道老人的名字,他就這樣消失在這世間了。
“就,就這麼死了?怎麼死了呢?”
秦時開口說道,語氣又急又快。
活生生的兩個人就這麼死在他的面前了。
想着葛雲仙對自己和朋友做的那些事,他恨的牙癢癢,可是從小的教導讓他無法面對一個人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死去。
陸吾看着兩人的面色越來越煞白,知道不能再在這個山洞裡待下去了。
“我們要趕快離開這裡。”
“可是他們……”
阿憐看着床榻上已經失去呼吸的兩人,自己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呢?
“再不出去,這兩人就沒救了。”
陸吾沒有去阻攔阿憐,隻是他看着地上的蔣硯明和安風。
“那我們趕緊出去吧。”
秦時走上前扶着蔣硯明,再怎麼難受也比不上安安和老師的性命重要。
阿憐也沒有猶豫,扶起安風。
臨走前看了葛雲仙他們一眼,願你們再也不分離。
轉身離開。
霧霾散去,這兒竟然有太陽了,自從進了禁區,他們已經記不得過了多久沒有太陽的日子了,整日處在陰暗潮濕的黑夜裡,整個人都變得頹廢陰郁起來。
這全新的太陽曬在身上,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阿憐閉上眼睛,太陽透過眼皮照在眼睛上,她開始适應陽光的亮度。
她慢慢睜開眼睛,用手擋着耀眼的陽光,當陽光透過指縫照在眼睛上時,整個人都像重獲新生一樣。
空氣中也沒有了濕膩的青苔味兒。
她終于明白了葛雲仙的那句話的含義。
此刻她的心中也隻有這兩個字。
真好。
安風和蔣硯明靠在石頭上。
陸吾先查看了一下安風的傷勢,還好除了脖子上被蛇咬了幾口,沒有其他傷勢,如今蛇毒已經被葛雲仙解開,想來不久就可以醒了。
反倒是蔣硯明有些棘手。
“安安和老師怎麼樣?”
秦時焦急地問道。
陸吾沒有說話。
看着蔣硯明的胳膊,真是個大麻煩。
他擡起手扶着蔣硯明的胳膊,将自身靈力注入到蔣硯明的胳膊之中,胳膊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生成新的筋骨,那些斷掉的地方竟重新接上。
隻有肩膀處被蟒蛇咬掉的那塊肉還缺失着。
“這也太神奇了吧!”
秦時瞪大了雙眼,看着剛剛還露着白骨的胳膊,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重新長出了血肉。
“這塊肉需要他自己來養着。”
陸吾交代好便走到了一邊。
阿憐和秦時圍着蔣老師看着他的胳膊,不禁連連贊歎。
“咳咳!”
聽到咳嗽聲秦時趕緊轉身,跑到安風旁邊。
“怎麼樣?哪不舒服?還疼不疼了?”
他看着終于睜眼的安風心裡的石頭終于落地了。
安風卻一把摟着他的脖子,眼睛紅紅的。
秦時倒有些無措,一時之間慌了神。
“你,你怎麼了?”
“不要動。”
安風的聲音嘶啞,隻一句話卻包含了千言萬語。
秦時就待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任由她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