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早已沒有了眼淚,所有的一切情緒都轉化成了力量。
她再次屏住呼吸,一鼓作氣站了起來。
她佝偻着腰,将陸吾托在自己背上,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将他完全背起來。
長籲一口氣,握緊他的手腕,艱難地邁出第一步。
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地面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他的腳尖劃出一條長長的印迹,覆蓋在她的腳印上。
前面的路已經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她隻是憑着本能往前邁進。
她的額頭上早已布滿汗珠,雙腿已經完全失去直覺。
僅靠着本能往前邁步。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身上那沉甸甸的重量。
他在黑暗中成了她唯一的依靠與支撐。
她好像一點兒都不怕了。
漆黑的山洞裡寂靜無聲,隻能聽到她喘息的聲音。
她不敢停歇,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她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
隻知道臉上的汗珠變成了水線,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來,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
她擡起頭,眯着眼睛,前面好像是光,又重新閉上。
她的眼睛已經不太适應光亮,眨着眼睛,隻打開一條縫隙。
她臉上張揚着笑容,她找到路了?他們出來了?
她扭過頭,嘴裡喃喃道:“我們出來了,我真的帶你出來了,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她加快了腳步,亮光越來越大。
可是拖着陸吾,任她怎麼心急也隻能慢慢往前挪。
看着前方那團距離她不過數十米的亮光,她停下了腳步。
她蹲下身子,扶着陸吾靠在旁邊石頭上。
“我去前面看看,馬上就過來接你。”
她步伐輕快,向着她心中的希望,笑容洋溢在她的臉上,眼神堅定而炙熱。
她突然頓足,四處觀望。
山洞盡頭是一座大石門。
怎麼回事?怎麼還是沒有走出來?
她的眼中充滿了無措,臉上的表情從困惑變為慌張。
她的心跳變得急促,完全無法平靜下來。
那些讓她充滿希望的光亮都是從石門内透出來的。
她拼命拍打着石門,石門上布滿了灰塵。
“咳咳!”
她不顧那些灰塵直鑽進她的嘴巴裡。
“有沒有人啊!開開門!”
“有人嗎?”
她的聲音急促嘶啞。
她隻有這一條活路了,她祈禱石門外能有人聽到她的呼喊。
所有她能夠到的地方都被她拍了個遍。
“有人嗎?有人嗎!”
她幾乎是吼叫着,像瘋了一般。
她拼命地拍打着石門,可是這周圍除了她自己,再無其他聲音回應。
她貼着石門滑落,跌坐在地。
眼淚不聽話顆顆滴落。
整個人像被人抽幹了精氣。
最讓人絕望的不是沒有希望,而是給了希望滿心歡喜迎接時,卻被告知一切都是假的。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淚。
她輕輕拍打着衣裙上的灰塵,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眼睛裡隻有那個人的身影。
他就坐在那兒。
她走向他,眼中含淚卻帶着笑意。
突然轟隆隆一聲。
身後好似萬丈光芒。将阿憐整個人籠罩在金色光芒之中。
“啊!”
身後好像被什麼東西吸住,竟直直地被吸了進去。
石門瞬間關閉。
阿憐倒在地上。
她爬起身子,看着這周圍。
這個山洞好像與其他山洞不同。
山洞内的石壁上雕刻着各種各樣字畫,可畫的是什麼她看不懂。
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石壁上那深深的抓痕,像是,像是人在絕望時想要逃走的抓痕。
阿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到底是遇見了什麼才會讓人如此懼怕想要逃離此處。
阿憐心中頓時有些發毛。
她必須要跑。
她擡起腳發現她在一座石台上。周圍蜿蜒着水流,将石台圍了起來。
她蹲下身,想要試探一下水的深淺。
卻看見水底竟躺着一具白骨,吓得她立馬縮回了手指。
她緩了緩,再次看向水底,發現竟不止一具白骨,白骨層層疊疊,堆成小山。
她跑回到石台中間,停了很久很久,恢複呼吸。
怕沒有用。
躲也沒有用。
她邁開腳步,這條水流寬度不到一丈,若是她拼盡全力,未嘗不可跳過去。
想到此,她恨不得給小時候的自己狠狠揍一頓。
明明自己爹爹遊術那麼好,可偏偏自己是個怕水的。當初任爹爹怎麼說都不肯學,若是學了遊術,怎會被這小小水流難到。
阿憐心一橫,退至石台邊緣,憋着一口氣,直沖出去,使勁渾身力氣用力跨過去。
她能清楚感知到來自腳底的踏實感。
她睜開眼,不自覺嘴角上揚。低下頭準備欣賞自己的英勇。
卻發現她正實實在在地站在水面上。
一時間竟被吓得動不了身。
“再不動,可就要被身下的水鬼抓走了。”
一道渾厚的嗓音響起。
阿憐低下頭,發現那些白骨小山裡竟有一個個人形跑出來,伸着尖爪,像是要把她生生剝開。
她趕緊跨步跳上石台。
轉身看那些人形竟湧出水面漏出半個身子趴在石台上,向她伸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