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滿不言語,喉尖輕輕的溢出悶悶的聲音嗯道。
接着擠我的懷抱,然而他忘記了此刻是高我一個頭,身體比我強壯的男子形象,心裡沒有預估自己多大力道擠進來的,直直把我往後向着池塘的方向退了兩三步,我一開始很有耐心,忍受着。
因為我真的看不出來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想我充當魚食喂魚。
在離池塘一步之遙,落水一步之差,我終于忍不住,怒拍他肩背,暫停他的行為:“夠了,起來。”
都滿停下了動作,擡頭注意到我的站位不知不覺被他拱到池塘邊緣後才這麼兇,露出讪讪尴尬的表情又低下了頭等待着挨訓。
“阿姐……”
而我整理自己擡手弄亂的領口,低垂着眼,溫柔轉眼消失眉眼變得冷淡:“去找哮天。”
被哄好的人要去哄另外一個人,我在原地望着波光閃爍的池水一會兒,沿着青石闆磚向外走去,路上見到了找來的楊戬,他若無其事問:“哄好啦?”
我點點頭,在這個話題不欲多加讨論,反問他:“哮天怎麼會是六七歲小蘿莉的模樣?”
神界的動植物化形似乎都是到了修煉到一定時候化形,化形了都是成人的模樣。
我想到了紅绡昔日一路吸着我的血,又想到哮天之前舔吻我手心的血液。
總不該換了個世界,我的血還有助它們化形的功效吧?
楊戬停頓了一下,似在思考:“也許是因為哮天的種族不同,格外的有天賦。它是天狗一族的。”
很好,鍋不在我身上。
“……你們修煉的元神停留在你們當時修煉出的那刻模樣,妖怪化形定刻在化形出的樣子……哮天之後還能夠生長嗎?
我說。
“……往好處想,沒準能呢。”
我知道哮天化形的事情跟哮天已經化形的事實,中間也就相隔了三四天。
我想了想安慰他:“其實當一輩子的快樂小狗是很棒的事情。”
定格在這個年歲,是無憂無慮,青春永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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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都滿哄狗後,我照承諾地當着他面抱了人形的哮天。
這回都滿沒有怄氣,最多覺得不能便宜她占着同性優勢接近我,可親近地赢過他,就自己下場把哮天抓走。
在他們又恢複到了往常摧枯拉朽,鳥飛狗跳,吵吵鬧鬧的背景之下到了該告别的時候。
我蹭了一頓飯,其他熟識的梅山一衆都沒逗留的留出空間,我便順勢而為地向楊戬提出了辭行。
楊戬問我接下來想去哪裡,我說去蓬萊之外的地方冒險。
也許一路冒險,也許一路徒步行走,反正想做的事情無法在蓬萊實現。
楊戬聽完望着我,唇角上揚,打趣我:“這般恣意暢快的生活當真讓人羨豔。”
我舒眉淺笑。
他的目光沒有移動,散亂着溫柔碎光的眼眸凝視着我半晌,辨不出什麼意思地,輕聲地喊我名字。
“阿朝。”
“嗯?”
“我隻是突然想到,”他說,“我是你最特殊的,都滿是你最喜歡的,哮天是你最關愛的。”
就這麼輕輕地,像吹開柳絮般輕盈地揭露我廣大寬闊的魚塘。
一下子把真相揭到明面上來,還怪讓人害羞的。
大家都默認這個現象,從未有魚敢指認,而叫我一時眼神飄忽不敢看他。
我對自己魚塘裡的魚還是平等關愛,一緻端水的,所以我又看過去,
“…你要擁抱嗎?”
後兩者都抱過了,還差小福包。
“……”
楊戬的眼中填着笑意,語速很慢道:“這個懷抱别人都有,不單單是我的。”
“怎麼,你嫌棄?”我收了手,眉毛微挑。
“怎麼會。”說完,他咬了咬自己嫣紅的唇瓣,濕漉漉的眼睛眨了眨,錯開視線的微微垂下眼簾,清俊的面容反倒有些楚楚可憐,咀着字音,似是很貼心又帶點難為情,
“我是想,如果被都滿看到,他會吃醋要哭的吧?”
我瞧着他盈盈秋水的美好模樣,神色悠悠地笑了下,笃定又從容道,“人的話他不會,他隻會吃同類的醋。”
所以我的魚塘魚群數量如此稀少。
“這樣啊。”
他意味深長地感歎一句。他飛快的擡眼看了我,沒有防備的俯下身,手輕輕隔着我的衣服搭在我的背後,虛虛地環抱了我。不同于我抱都滿的溫順不動彈,是他抱了我。
被環抱,蓬勃的熱意撲面而來,溫暖又不張揚。
迅速裡又帶着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好像為了照顧我的身高彎下身體,當我的下巴墊在曾經觸碰過傷疤的位置時都有點沒反應過來,其本人笑意十足,耳邊響起戲谑的調侃,“那我就滿足一下阿朝想抱我的願望吧。”
“……?”
溫暖的懷抱卡在我忍耐的上限一觸即離,其本人抱完後還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态,見我呆呆望他,嘴角上翹,露出惡作劇得逞後的俏皮勁,自賣自誇:“我夠大方吧。”
“……”大不大方我現在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挺臭屁的。
他刻意瞧不見我的神情,理直氣壯地挺直腰背,得寸進尺,“既然阿朝都說了我是最特殊的,我還滿足了你的願望,那我也有一個特殊的,不過分的願望想讓你來實現。我想要一個特殊的擁抱。”
我忽略了前面一大串的廢話,被最後一句話迷惑到了,“……怎樣個特殊法?”
擁抱還能怎麼特殊啊?
“反正不要現在這樣的。”
他好難搞哦。
楊戬又說反正時間這麼長,我可以慢慢想,他不着急。
我對魚塘中躍躍欲試撲騰的魚兒耐心都很好,聽起來這個願望不太過分,是可以随手實現的,因為擁抱就算再怎麼特殊,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吧。再不濟能不能實現也全看我。腦袋裡稍微思考了兩秒,我沒有拒絕。
他的大眼睛瞬間亮了一度,布靈布靈看着我,笑容腼腆的又開始不好意思起來,讓本想走的我停留等待他的後文,他慢慢吞吞地伸手比劃了兩個數:“阿朝,你之後能不能多寫兩封信寄過來?”
對于這個要求,我反倒蹙眉猶豫了。
因為我想到之前他偶爾的寄信都是寄到蓬萊的住所,而我們基本上是要隔了好久才會回去一趟,順便回個以前收來的信。能給我寄信的人,大多都是常年呆在同一處所,不似我們這般每隔一段時間就換地走動的人,對于神仙,百年不過彈指一揮,心思純淨的,生活節奏緩慢,要說分享新奇的事,那分享個一兩回很快就完工了,也不會常常寄信給我。
多寄信,那豈不是要多回幾趟蓬萊了?
那好麻煩啊。
他似是明白我的顧慮,補充說:“我有點想看看阿朝你眼中的風景,不必記挂我的回信帶來的束縛。如果,如果阿朝覺得這個想法太苦惱了,那便當做我沒說過吧。”他垂下眼簾,可憐兮兮的壓低嗓音,“因為以前阿朝你都不常寫信,我都以為你已經忘記了我…和妹妹。”
“……”
好吧,我還是沒有拒絕。
這回應該沒什麼事了。
我向外出走去找都滿。
楊戬再次叫住了我,他這回沒有說什麼願望,隻是走過來,低頭将我脖間原本系得随意但牢固的桃紅色的披風系繩拆了重新系。
啊,小福包是強迫症啊?
好像是的,好像小時候瞧不過我紮的随意半挽,一抽就掉的發髻,強迫症發作的主動來給我抓頭發。
此刻指尖翻飛,打了一個幹淨漂亮的結繩,我溫聲說:“小福包,披風是暫時的,請不要把它焊到我身上。”
他給我打了個死結。
被抓包的楊戬露出憨厚一笑,隻好将他的調皮之作拆了重系。
惡果他自己嘗,因為剛才用的暗勁兒太大,這回解得格外的緩慢。
而我在漫無目的的等待中,将眸光從手落到他聚精會神,又格外不好意思的臉上,
結合剛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我隐隐發覺楊戬的性質,
這條魚可不安穩。
是鲶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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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單向唠叨性的信書,内容比之前寫的要多。
起初的一兩封我還能有興趣,興緻勃勃地動筆寫一大堆。
然後我就厭倦,這跟隔了一段時間上班打卡有什麼區别,我把任務交給都滿。
我考考他的所見所聞,選擇性摘抄到書信上。也沒想到小福包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同之處。
有一回在方壺停留的稍微久了一點,就收到他的來信,字裡話間透露着說我敷衍。
既然是敷衍,那當然是要敷衍到底了。
距離這一封信後,我很久都沒寫過信。
因為我們跑去了深山老林,拿着剛學的卦象,初生牛犢不怕虎地去探索寶藏,然而寶藏的價值還不如出來順路采摘的藥材價值大。
我過了很久才想到有書信這回事,結合以前的想一出是一出寫信時差,似乎是差不多的。
等回到蓬萊,紅绡也跟我通了書信,她說自己最近發掘了一個愛好。人間的話本實屬有趣,她由此有了創意,激情創作,挑燈摸黑式自吹自擂地寫作,還把她的初次試驗傑作都大方的附在信件中,供我欣賞。
首先是獵豔式标題——
《嬌俏仙君愛我一萬三千年。》
直接把背景放到以前的神界大戰上,說雲夢澤上住着一位仙女貌美無雙,她受天君指示下凡幫助凡人,結果在酒肉池裡馳騁的凡人貪圖她美色還要動手動腳的,她咽不下這口氣,不小心把凡人弄死,天君說她觸犯天條妄害無辜的性命,罰她下凡去曆劫。仙子遭受了三生三世的輪回再次得道成仙,回來就借着大戰把天君端了,自己當王,轉頭就把天君一腳蹬下曆劫池讓他看看自己當初說得什麼屁話。
如此清純不做作的行為一下子吸引了同陣營的嬌俏仙君,新天君的仙子一看他哦豁還不錯,然後看對眼開啟醬醬釀釀的愛情故事。至于為什麼說是嬌俏仙君愛我一萬三千年,因為他也隻活到這個歲數,他被曆劫回來的原天君噶了,仙子十分惱火,把原天君囚禁,偶爾夾雜不可描述的事情,他就被打入極寒之地。
仙子獨美。
一個不用腦子看的故事。
至此開啟我看話本子的大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人間愛恨生死兩茫茫。有性繁殖究竟是怎樣做的?
就這樣那樣幹柴烈火。
精靈有性别之分,但是誕生的女性通常比男性多。大家成年後對另一半的追求是不顧及性别,看對眼的就結契,多得也很少做了。
用這邊的話說就是,精靈已經占據得天獨厚的優勢獲得長生,長生的人不會有濃重的繁殖欲望,簡稱概括,精靈都是性冷淡。這是其他種族對精靈的一緻印象。排除不了少部分精靈會喜歡上其他種族的打破了内部的平衡。
那時的我雖然有一點了解,大陸傳播的話本子也不少,但我基本上都沒看過。
一開始學習有了解過相關的知識,到了後來我自己都變質後,腦袋無時無刻不接受着外界龐大的信息而疲勞厭倦。
起初不能很好的控制,将所有人的想法一收眼底,所有人在我面前都沒有秘密,還像三萬隻鴨子不分先後的嘎嘎吵架;後來稍微能控制了,有關心願聆聽的念頭仍然無法回避;到了這邊後,除非我主動接近廟宇祭祀之類的地方,我都能清閑地腦袋空空享受清靜。
要說比較,那就是從三萬隻鴨縮到八百隻鴨的程度吧。
也不是沒有人給我送過這類東西,但是看着文字跟畫面,腦袋沒有空閑餘力的我想象不出他們說的兩個人抱在一塊打架能有多□□,所以我都是很平淡的像欣賞藝術一樣欣賞這類東西。
現如今我隻想說人們的藝術品好多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