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戬很有眼色的閉了嘴。
在那之間态度誠懇,張口補救誇得比楊婵還離譜。
他說這塊布料選的不錯,絲線顔色搭配精緻,白色團子繡得很好,金色絲線構得精妙絕倫,位置分配十分巧妙,付出的時間精力一定很寶貴。誇天誇地一番吹捧,就是不誇我繡得怎麼樣。
雖然知道這是哄托人的措辭,但還是稍微挽救了一點我破碎的玻璃心。
因為這是自我接手會流血的東西以來,碰的最不劃算的東西。
好歹針灸紮自己就算流血疼痛了,也能一晚速成學習,刺繡紮了我一晚不僅沒長進,還繡的越來越爛。
我轉頭就把這塊布料銷毀掉。
至于撬我黑曆史棺門的小白,我現在沒有表現出來,記仇的隻在它安靜梳順毛時以牙還牙,随手在它順毛的下一秒,反手跟着将剛梳理的毛發全部逆轉。
一番勞動全部泡湯。
此仇不報非君子。
我很小心眼的。
小白當場呆滞,當場盯着我,我幼稚而神氣地哼了一聲,轉身留下潇灑的背影離開。
當然這些都是發生在人後的事情。
都滿下山之前跟我誇下海口鄭重保證,這回等他一年後學成歸來一定能做成一個世間絕無僅有,精妙絕倫的平安符。
我一時想象不出來那會是怎麼樣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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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人間太久,久到我都忘了人間還有四季變化。
除了溫度适宜的春秋之外,還有炎熱的夏季和寒冷的冬天。
神界基本上四季如春,氣溫不冷不熱的恰到好處,又因為有靈氣澆灌,放人間不同季節開花結果的植株都能同時百花齊放。除了某些仙山仙地的地理位置因素,導緻的氣溫變化格外突出。目前就我們涉足的神界大陸中,極寒之地我們沒走過不清楚,酷暑之地倒是了解,三仙島之一的瀛洲是格外的炎熱,地處沙漠,不僅風沙大,晝夜溫差也大。其餘也有像人間的四季變化之地。
我們定居蓬萊的其中一個因素就是它四季如春,适合養老。
綜上所述,人間我唯一不适應的就是寒冷。
我的體溫本就比常人偏低一點,原因可以理解,就這樣那樣獻祭演化出來的副作用;不抗凍我就不理解了,我以前壓根不怕冷,難不成這是被雷劈多了的副作用?
我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我超喜歡婵妹的,可是華山的溫度容不下我。
本來計劃隻待一個月,後來實在是想留下來霍霍桂花釀,我又延長了呆的時間霍霍到了桂花。我還想等着給它發酵一段時間,再暢快痛飲。沒想到喝先沒喝趴下,華山山上的溫度先給我趴下了。
蓬萊四季如春不假,實際還有遵照萬物生長更替的季節,最多就是秋天,象征性的掉兩片葉子意思意思。導緻我未防備人間的秋天過後是冬天,還穿着如常,等着春天快來,大意的在初入冬的時間染上風寒。
這種病我在人間常見,放以前我壓根不會想到我也會得。
所以在初有症狀時沒有多想,我還覺得是華山風水養人,自己的體質和氣色變好,最近居然開始自己變得暖暖的,楊婵也沒有想過會有神仙不抗凍的例子忘了關注。
我們牛頭不對馬嘴,保持狀态相安無事的相處了一個月。
我說“這個秋天格外的冷啊,真期待快點過去。”春天快來啊。
楊婵說“對啊對啊,又可以變得熱鬧起來。”冬天快來啊。
我們一個說春天,一個說冬天,完美的不在同一頻率上,我還在想這回的秋天怎麼這麼久。
直到下回的楊戬他們上山來看楊婵,我們還計劃一起開喝桂花釀,除了桂花釀他們帶了神界醇厚的仙釀助助興。
楊戬注意到我,不知道為什麼看了我許久,在我以為是我臉上有東西時,他很疑惑的問出來:“阿朝,你不冷嗎?”
“為什麼要冷?”我奇怪道,接下來的春天不冷啊。
“你每回到了冬天都裹得嚴嚴實實的,怎麼現在入冬了還穿得這麼單薄?”
實話說,我的腦殼子有點蒙,我抓着重點遲鈍道:“冬天?”
“是啊,人間不比蓬萊四季如春,它四季分明有冬天。”他笑着打趣我,“你莫不是忘了,被寒風吹傻了?”
“……”
好像是有點。
但不是吹傻的,是燒傻的。
怪不得我覺得最近的身體重了一點,我以為是在神界呆的錯覺就沒有放在心上,任憑溫度燒了我一個月。
我把自己溫了一個月。
見我不言語,楊戬意識到什麼,收起了笑臉,他伸手過來,到半空中又換成拽我手腕,拉着我去找楊婵。楊婵驚疑地啊了聲,她也沒想到神仙不抗凍的例子就在身邊,她摸我的額頭對比溫度發現是比她還要燙一點,連忙去屋裡找披風蓋我身上來補救,然後要帶我進屋裡換厚的衣服。
我擡着的腿在見到一旁的走廊抱着一堆食材經過的都滿時停住,我叫他過來,都滿不知所以的照做。
我被溫水煮了一個月的腦子後知後覺的想到會不會誤傷到他,秉着探究精神地擡起手。都滿雖然不清楚,還是乖順地低頭讓我輕而易舉地摸到額頭,學着楊婵剛才對我做的那樣測試體溫。
我發現我們的溫度是一樣的。
他生龍活虎,看不出任何着涼的迹象,那大概是我自身患病了對他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怎麼了?”在我放下手後,都滿問。
我搖頭想說沒什麼,一旁的楊戬适時打斷,“阿朝,你先去屋裡換衣服。”
好像說的也是。
我被打岔後,腦袋稀裡糊塗,下意識的收回話音,照做最近的念頭去屋裡找楊婵,留下屋外的兩個人相互觀望。
楊戬接過都滿手上的一部分食材,神色不變:“沒事,我們先去生火。”帶着雲裡霧裡的都滿離開此地。
楊婵比我高了半個頭,其餘身形跟我差不多,所以我穿她的衣服恰好合身。
我對人間的風寒沒抱太大的警惕,這是身為醫者的自信,還有這不就是活來了?雖然我忽略了一個月。
我信心滿滿地想發燒而已,小事一樁。
信誓旦旦地與楊婵打下包票,随之在專門關上留我一人的房間裡全身遊走靈力一周天。結果發現本來順暢的治愈靈力運轉,此刻半點效果沒有。
運轉了一個時辰,我不得不承認一點。
它叛逆了。
它因着我一個月都沒有注意到它,叛逆不聽我話了。
我腦袋都開始糊塗起來,隻能用最質樸的方式拿針紮自己來緩解頭暈,還吃了一顆用來治療風寒那就是大巫見小巫的回春丹,外加重新運轉靈力。
可是都沒有什麼效果。
反倒讓空氣越來越熱。
熱?
我閉目,思緒放空,感知進出識海的靈氣。
精靈的名字對自身的屬性起着強化作用,像我這樣别有目的誕生的,自然其他可控的硬件設施都被拉到頂配,連名字都是。
識海由風平浪靜的藍色海洋與廣闊無垠的綠色原野組成,隐約可見被微風拂過揚起的漣漪,融于世間萬物缥缈、若隐若現的星星點點,如同瑣碎的亮片随處散落的金色本源。原野之上是雲霧萦繞,朦胧而連綿不絕的冰山,碎銀的海面倒映着延斷的冰色,接納了消融的雪水在閃爍。
本該溫涼的識海此刻變得灼熱,多了以往不明顯的紅|潮。
我平緩的吐納氣息,睜開了雙眼。
意識到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