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是要去見童年偶像,實際我們不知道他的蹤迹在哪裡沒得見。
稍微更正一點,主要還是不想為了見區區一面,上目前唯一透露過消息的戰場送死。見不了童年偶像,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去逛逛他的誕生之地轉一轉也叫見過了。
已經忘了小時候的人間廟宇是什麼情形,隻記得是熱鬧非凡,香火不斷,人們為了心中所念去廟裡上香供奉香火。人間寺廟衆多,心願時靈時不靈。
如果想要懇求願望立刻實現的話,這種大廟宇業務繁忙,親測選擇廟越破越好的。
裡面居住着心軟又渴求香火的神,聆聽你的願望,幾乎是前腳下單,後腳實現。那段如夢似幻的記憶,至今讓我覺得我像是位在寒風中劃火柴看到幻覺的小女孩。
具體情況已經記不得,隻知道我被善意施舍才能苟活至今。
以及那個破爛的廟宇不是香火火熱的哪吒廟,可能也許,是哪個不知名的野神吧。
我們中間花了幾天遊山玩水的時間抵達了陳塘關附近的翠屏山,根據說書人的話推斷,這裡建造了一座哪吒行宮。
隻不過現在廟宇什麼的沒有看到,隻看到了被火燒火燎成了荒無人煙的廢墟一座。
翻開焦堆中的一塊黑炭,模糊辨析上面隐約有哪吒二字。
叫我們知道找對了地方。
站在這座曾經的行宮上,算神仙故地到此一遊了。
空落落的廢墟上,唯一的生命隻有我們。
這樣一想,能有我這般奇遇,還能到兒時聽聞的故事現場觀摩主人公行迹的人一定寥寥無幾。
突然覺得人生圓滿。
景點打卡完畢,我們舊路重尋,決定去就近的陳塘關落腳。路上都滿對我突然蹦出來的童年偶像感到好奇,因為自我踏入異世開始,我們幾乎一直是結伴同行,我看着它長大,它也看着我成長,雖然它腦袋不大靈光,但還是能記得我交往的人中沒有這樣一位特殊的被崇拜者。
它詢問我是一位怎麼樣的人。
我望着曲徑通幽的小路兩旁發綠的樹葉,沉吟:“具體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也不清楚,樣貌跟事迹都是經由外人描述纂寫不知真假。時隔這麼久了,我也忘記他有哪些事迹,也許正如現在的說書人說的那般生平。”
“于當時的我而言,給了我巨大的震撼,隻是當時更多的是羨慕吧,真正成為我精神上的偶像還是在步入異世後。”
學着怼天怼地怼空氣,然後我就赢了。
說到這個我忍不住抱怨起講故事的說書人,前邊的故事講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各種各樣的人物行迹潤色過後,将背景活靈活現的展示在眼前,接着提到哪吒的時候卻一筆帶過,本以為再次出現這個名字峰回路轉時,他留了個懸念吸引各位觀衆,留下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後麻溜不帶猶豫的收攤,換下一位先生講别的故事。
叫人好一陣抓耳撓腮。
我沒忍住等他續攤,就決定實地打卡去了。
“真是的,不能多說兩句長什麼模樣,父母親叫什麼名字,家具體住在何方,怎麼偏偏就一句‘靈珠轉世,殺性太重,剔骨還肉後蓮花重塑骨血,挂帥了西岐先鋒。’”
我小聲咕囔,感興趣的就一句,不感興趣的一大堆,而那一句裡也沒多少信息量。
我又隻記得有哪吒這麼個人物形象,其他相關的人和事一律不記得了。
唉,真叫人發愁。
雖說現在朝廷還在為了改朝換代一事打仗,但到現在為止,戰役接近尾聲,經曆過戰争風吹草動的百姓幾乎是默認了改換周朝。
陳塘關作為其中的一關免不了參與戰争。
不緊不慢的走了半天後,隐約的血腥味從遠方飄來,那裡是遠離城鎮被當作戰場的曠野。走近注意到戰場有被清潔打掃過的痕迹,拾撿了能用的完整的甲胄和兵器,死去的士兵被拖到一處安頓,隻是因為數量過多,還是免不了一部分地方橫七八豎地躺着幾十具披着殘肢體破的屍體。
天空陰霾密布,蒼茫的大地上血水橫流,滴滴血水滲入泥土之中,漸變成黑紅色,也成為土壤最豐厚的肥料。灰暗的蒼穹之上,高空盤旋着幾隻循着腐肉氣息到來的秃鹫,發出幾聲嘶鳴後,撐開巨大的翅膀俯沖地面貼地飛掠,迎來最盛大的宴禮。
一處生命的消亡時分,是其他生命的狂歡時刻。
我垂下睫羽,默默感受飄渺天地間承載的遺留靈體,稱之為鬼更為貼切。大多還呆在原地處在茫然之中,似不清楚自己是誰,為何會在這裡,無意中将天空遮蔽的烏氣沉沉,秉着順手的念頭往戰場抛上淨化的法術。
稱得上是法随心動的,柔和的白光自四方籠罩聚集于中心,伴着我右手出現了相同的白光呼應;接着看似輕飄實際含着滿滿镌刻銘文的随意一指,白光注入其中,光團悉數破碎,像微風泛起的清波那般,平靜又層層疊疊的向外圈擴散。無風自起,吹得我衣袖飄飄。廣闊不失溫潤的靈力不斷的洗滌着四周,直至戰場上的最後一絲魂魄消失。
它們會去哪裡呢?
地府投胎嗎。
都滿在這期間,已經展翅高飛,從更高的視角縱覽全局。
我在戰場邊緣遊走。
天色仍然陰沉,但本該渾濁的空氣已被洗濯的留下生命存在過的唯一的痕迹。
走過坑窪泥濘的路見證戰争帶來的悲慘與苦痛,破損的甲胄,折損的長矛與利劍一一叙說着這裡曾發生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