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就這般境地的原因是,都滿成為了後山的森林霸主。後山那幾塊山頭就沒有幾個大型動物是沒被都滿打過的,現在存留着的基本上都是被都滿打服的,因為沒打服的基本上都死掉了。
又因為接觸過山蜘蛛,本土第一位對上的妖怪,直接漲了它變強的野心,放棄掉普通無靈智的動物,去專門尋覓那些開了靈智的妖怪。
本來以為是很艱難的行動,沒想到都滿接觸完山蜘蛛後對這類生物一挑一個準。
氣息強的拉着打一架,打輸了不要緊,再打一架。氣息糟糕的妖精鬼怪直接滅掉。
打不過,滅不掉,不要緊,直接呼喚我的救援。
于是我們倆毫無節操的征戰其他山頭,讓精怪之間聞鳥喪膽,又躍躍欲試。因為是單純切磋的話,有我的保障毫無傷亡率。
我的目光落在灌木叢邊一株枝葉茂盛的野草上,都滿撒嬌的貼貼我的臉頰,我伸手将它攬進了懷裡,五指作梳,梳理它的毛發淡淡說:“出來四五天,我們該回去了。”
都滿被撓的舒服啼叫一聲。
翠綠的枝葉被風吹得輕輕顫了顫。
我收回餘光,抱着都滿一步步走向下山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山間靈氣似乎濃郁了些,才讓我們遇到的精怪比例都高了不少。
老當益壯,精神矍铄的老師又要進行一次義診。隻是這次的義診地點要比往常遠一點。
我好奇老師有哪些道聽途說的路徑知曉哪裡有病發生的。基本上是知道哪有疾病,往哪竄。
老師小頑童的似的掏出一份藏寶輿圖,指着方位圖,沖我哼哼笑:“這可是我年輕時候遊山玩水時繪制的寶藏。學岐黃講究天賦,也要天時地利人和,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上天指引我是時候該出門了。”
治病也靠玄學啊。
怪不得見着我能力特殊之處時也見怪不怪的。
我去找瑤姬告别。
站在楊宅的門口,院落青磚鋪地,瓦蘭白牆後邊的庭院裡栽種了許多詩情畫意的樹木,春夏枝幹相互延伸,到了季節競相開放。
有一段時間沒來,我隐約覺得這裡的氛圍變得比平常熱鬧了一點,似乎又冷清了一點。
樹葉追随季節的變化,葉片由綠漸變到黃,最後自泥土誕生又要重歸泥土裡。
我伸手接到了一片凋零的落葉。
精靈自天地感召而生,對世間感應的敏銳度無可比拟。
半掩住眼眸,合攏手心,壓下心中不好的預感。
我跨上了青石闆磚。
走到熟悉的院落見到了身穿白衣的佳人吹奏着聲音悠揚成調的口琴,樂聲中夾雜一絲不易察覺的緬懷。
我循着石墩坐下,靜靜聽着。
半晌,瑤姬放下口琴向我微笑,“你來了。”
我像往常那般輕松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吹出來的曲調都懷揣相思之苦。
“有這麼明顯嗎?”瑤姬牽扯出了笑容,笑意不像以往的純粹,溫柔中帶着抹生活的苦澀。
我點頭。
瑤姬說我的夫君死在了戰場上。
這個消息的确很突然,凡人的命數如滄海一粟彙入世間洪流中,我身在其中,卻也不身在其中,看慣生死無法感同傷悲的我隻能向她說一聲節哀。
瑤姬抿了抿唇,應下來,說陪她喝喝酒吧。
本該不食煙火的神女落入凡間,曆情愛,祓情絲,酒消愁。
我陪着瑤姬默默飲酒,神女借着酒意才敢傾吐自己心中壓抑的情緒,聊起她們的相識、相知、相愛,相敬如賓的曆程。
最後輕聲微不可聞的呢喃說命運真的如此難更改嗎。
我傾倒酒杯飲下一口。
池塘的漣漪波波泛起,清涼的風拂來吹消酒意。
隐約可見的水痕隐沒指尖,神女恢複了往常那般溫柔悲憫的模樣。
她笑着同我調侃說:“阿朝,你此番來做什麼?”
我也如實說我要去義診,義診的地點有些遠,來道個别。
瑤姬思索了那個村莊的名字,說是有些遠。白皙的手指執着酒樽替我倒了一杯,“那就祝阿朝此番旗開得勝。”
我握着酒杯,“還是很難過嗎?我可以留下來陪你喝個三天三夜。”
瑤姬掩嘴哧哧笑,“這就不用了,剩下的供我獨自消化就好。我的生命漫長,這點無足輕重的情緒不如天下生靈的性命重要,你還是好好陪着老師去施救生靈的安危吧。”
“其他生靈的安危與我無關。”我望着她,一字一句說,“你更重要。”
瑤姬與我對視半晌,而後笑了一下,溫暖的手摸了摸我的腦袋,俏皮道:“那便替我去施救天下生靈的安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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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回頭看了看楊宅的面貌。
夜空的星星繁碩,蘊含着我看不懂又包羅萬象的規律。
我無端生起了傷感的情緒,将它壓在心底。提着白色燈籠做的照明用的小夜燈,踏上了回後山的路。
天色越黑,除了打更人的鳴鑼叫喚,其餘人家都早早呆進了屋子關上門窗。偏僻的屋宅更加的幽靜。
都滿站在樹林梢頭等待我的歸來,吹散了我的憂慮。
視野中除了都滿,還有被燈火映照的遠處走來的飄渺人影,朦胧的影子愈發凝實。
是一位頭戴帽笠遮住了容顔,步姿輕盈而端莊,穿着白布流紗裙,在月色籠罩下,布料泛着微微光華的女性。
我不疾不徐的向都滿走來,都滿已經迫不及待的沖我飛來到我懷中,掠過身邊帶來的疾風讓我得以一窺女性的容顔。
風姿綽約,
是人間難有的美貌。
我不着痕迹的收回視線,我從她稍作隐瞞但未隐匿完全的氣息中感受到了和瑤姬一樣的神力波動。
神界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