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理智地分析着他們他們當下的處境,每聽一句,青年魔面色就沉下去一分,待良久的沉默過後,他手中的茶杯早已變了型。
魔界形勢風雲變幻,在東城,若沒些審時度勢本事,早就站不住腳了。
雖說讓人難以接受,但事實如此。
青年有些失魂落魄:“那怎麼辦……難不成,還要過回之前的日子嗎?”
似是想起了極為可怕和讓他不适的東西,青年眼瞳空洞,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老人擺了擺手,似是對他的不鎮定頗有些不滿:“但是你别忘了,眼下可是仙魔大戰時期,仙族雖然這次沒成功,但一直蠢蠢欲動,換句話說,上面那位愁這個還來不及,可沒那麼多精力去管東城的事,不管是我們,還是那位大人。
“還有,你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摸爬滾打的散魔了,不要過去讓影響你的判斷。”
“是,我一時着急。”青年長長吐出一口氣,緊繃的面容放松下來,剛才的驚慌消失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狠戾,“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上面看到我們的價值,不如趁現在大權還握在我們手裡……”
話已至此,兩人對視一眼,緩緩點頭,都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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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沐泠風依舊閑不下來,東城暗潮湧動,他迫切地需要知道關于東城更多的事。
他獨身前往了殁寒牢。
殁寒牢的牆壁是玻璃質地,它通體泛着瑩白光芒,全然不似一座牢房,也與破敗的東城格格不入。
若真說起來,殁寒牢當屬六界第二黑牢,其惡心與黑暗程度僅次于鬼界地獄。
甫一進去,那股濕寒之氣,腐肉之氣就撲面而來,沐泠風捂了捂鼻子,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本能不适。
一路走來,兩邊除了默不作聲的麻木之人,就是崩潰呐喊的人,或是失心瘋一般,發出大笑。
這座監牢本質上是為了折磨懲戒,而非取他們的性命,經年累月,這裡的魔瘋了一個又一個。
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生的希望。
沐泠風沿着濕冷的冰質台階下了數層,直到到了最底層,那有一處圓形看台,他走出看台,站在上方俯身看下去,下面極為空曠,圓形的地底空間被分成了幾處隔間。
殁寒牢最底層又與上方不同,它的作用不在于折磨犯人,而是——徹底隔絕外界與監牢。
這裡的人,都是對于魔界至關重要的人,比如,時缙和天璇。
沐泠風走過去,拿出了一個令牌,旁邊的陣法亮了亮,沒有阻止他。
這是他從殁寒牢主辛甯那裡要的,要想進殁寒牢底層,正當理由,身份,這個令牌缺一不可。
若是沒有這個令牌,一旦踏入便會被瞬間絞碎,就算他有令牌,也依舊有時限,一次隻能待一炷香的時間。
他一進去就看見了坐在牢房裡悠哉遊哉地吃着葡萄的天璇,天璇看了他一眼,頓了一下,随後繼續将葡萄塞進嘴裡嚼嚼嚼,待他走到天璇面前時,天璇将嘴裡的籽吐了出來,擡頭看向他。
“近來可好?”沐泠風坐在天璇對面的石凳上,自然地拿起葡萄,嘗了一口,點了點頭,天璇這家夥的牢中待遇可真不錯。
“沒什麼好不好的,來幹什麼,直說吧。”天璇收回視線,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似乎不太想讓他看見囚服。
“好,”畢竟有一炷香的時限,沐泠風也不廢話,他壓低了聲音,借着拿餐盤水果的空檔,前傾身體擋住了天璇的身形,“我需要借你的往生鏡一用,作為交換,我可以讓你出了殁寒牢,這裡生活是不錯,但魔界局勢瞬息萬變,等你出去不見得成什麼樣了。”
沐泠風雖然壓低了聲音,卻還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天璇耳中,天璇頓時收回了随意的态度,擡頭看向沐泠風,目帶考究。
“往生鏡唯一的作用是回溯過去的某個片段,你要它做什麼?”
“這不需要你知道,”沐泠風加快了語速,“你隻需要告訴我,這個交易你做不做。”
天璇頓了片刻,将雙腿收回盤了起來,再度低下頭啃起了楊桃,再度恢複漫不經心:“回去吧,不是我不想做,而是往生鏡早已失竊,我把這件事壓了下去,畢竟東城就這麼一件神器。”
聽到這個消息,沐泠風眉頭緊縮,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但他仔細觀察了天璇的神情,又不似作假。
“具體……”
“往生鏡的位置隻有我東城幾個手下知道,所以我勸你,還是小心那些人,他們最近可不安分,”天璇把他按了回去,“還有,别把東城整垮了。”
沐泠風感受到胸口衣襟處被天璇塞了個什麼東西,他深深看了天璇一眼,就此作罷,起身離開了天璇的牢房。
他剛出牢房,目光就被旁邊的監牢吸引了。
這監牢中的禁制比天璇的多上許多倍,他剛将手放上去,就被一陣雷電震得手臂發麻。
他隻是稍稍碰了一下,并沒有使用法力,也沒有明顯的攻擊傾向,就受到了如此反擊,可想而知,若想穿過去,得有多困難。
裡面這人的處境與天璇可謂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