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兩人視線,陸允之還想裝得跟沒事人一樣,輕咳兩聲掩下尴尬:“沒事你倆繼續,不用管我。”
蕭晏舟卻停住腳步,扭頭:“陸将軍來此,隻是為了跟着我?”
陸允之全身上下嘴最硬,下意識反駁:“當然不是!怎麼可能,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話語脫口而出,等陸允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蕭晏舟頭一偏,手指向另一個方向:“那麼請自便。”
陸允之尴尬笑笑,示意夜闌朝醫藥區走去。
目送陸允之消失在道路盡頭,蕭晏舟才轉頭繼續和張斂交談。
“公主說的不錯,赤诃還有存糧時,這樣的事經常發生。可他們隻聽我爹的話,漸漸地也就明白,跟無賴隻能用無賴的手段。”
蕭晏舟面向張斂,頻頻點頭贊賞:“說的不錯,果然沒看錯你。今後布施區和暫住區就交給你管,不要讓我失望。”
大擔落于身,張斂沒有推脫,恭敬行過朝禮:“謝公主賞識,張斂定不辱使命。”
兩人走走停停,時不時照看下病弱的孩子老人。
時間悄然流逝,天邊泛起陣陣绯紅,罡風陣陣吹拂臨時搭建的居所,是蕭晏舟特意從百年工匠那處取得的結構圖,抵擋一夜勁風寒雪還是做得到的。
蕭晏舟還準備去醫藥區看看,就跟張斂在暫住棚告别,往醫藥區走。
大災之下必有大疫,醫藥區顯得格外重要。
蕭晏舟和雲三踏着夕陽到時,陸允之已經在了。
微弱的日光下,夜闌抱着劍,冷面站在輪椅旁。
輪椅趕制粗糙,扶手上的毛刺戳得人生疼。
陸允之坐在輪椅上,一隻手緊扶住把手,另一邊身子艱難俯身,為病榻下的傷患把脈,額頭滾下豆大似的汗水,他仍舊堅持着輕聲細語,安撫着他們。
蕭晏舟站在棚外拐角處,靜靜看着那人汗水滴落錦袍,頭正倚着木柱,仰面看雲卷雲舒,
她竟從來不知,陸允之會醫術。
沒發出聲響隻是靜靜看了一會兒,蕭晏舟悄然離開。
蕭晏舟和雲三回到驿站時,暗黃的燈籠已燃,高挂驿站木門。
奔波一天的兩人早已饑腸辘辘,點了幾碟青粥小菜,又是一天過去。
明天去田案教油布的使用,差不多後天就啟程肅州。
此去,又是分離。
當然隻是對于蕭晏舟一人而言。
往後若是再想見面,怕是難上加難,想想還有些許遺憾,或許…
沒有或許,這是條死路,她不想再拉入任何人。
蕭晏舟執著正吃的歡,忽而頭頂落下一片陰影,擡眼定睛竟是陸允之和夜闌兩人。
陸允之勾唇笑着,伸手讓小二在蕭晏舟這桌添了兩副碗筷。
四人靜靜吃着,反倒是旁邊坐着的雲三和夜闌不自在快速吃完回房。
一頓飯吃的沉默寡言,陸允之率先開口:“你派人跟着我。”
分外肯定的語氣中卻是他掩不住的欣喜。
蕭晏舟略挑眉梢,一雙黑亮的眸子望進他的眼底:“是我。”
肯定的話語堵住陸允之一系列的逼問,他一時間啞住,朱唇翕張開合。
仍不死心,绯紅的耳尖微顫:“可是……我說的是涼州……那兩人。”
“還是我。”
陸允之的臉色瞬間彌漫紅霞,頭淺淺低垂,輕聲嘟囔:“公主……原來對我……那麼在意啊?!”
回過神,一雙明亮的眼深深望着蕭晏舟:“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公主怎麼對涼州或者說對我,那麼感興趣?”
蕭晏舟垂眸,擺弄着碗裡的飯菜:“這得問問你在上京的三叔。”
“一個交易罷,小将軍莫要自作多情。”蕭晏舟擡眼與他對視,眼神冰冷淡漠。
陸允之不可置否,挑眉微微一笑:“那真是多謝。”
“不必,在幫陸家,也是在幫我自己。”
陸允之沒回話,兩人就這樣沉默着吃完一頓飯。
果然猜的沒錯,雲五雲六就是被他發現了。
陸允之起疑,蕭晏舟必須加快去肅州的步伐。
沒休息不久,雲三敲門。
“公主,簡大人那邊來信。”
簡明在信上說,糧食已到達繞過涼州即将到達肅州,必須盡快到達肅州,與在禹州的簡明來一場甕中捉鼈。
不管怎樣,糧食是最為要緊的事,付出那麼多必須把戶部尚書拉下馬。
蕭晏舟沐浴後躺在床上,思緒安甯,靜靜等待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