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歲落笑了笑,随後又斂了神情:“如今蘇陵遊知曉了此事,不知他會如何做,會不會和沈前輩産生嫌隙。”
“嫌隙早就有了。”溫漸尋向後仰了仰身子,“他隻聽他阿姐的。”
黎歲落歎了口氣:“可他的阿姐,真的沒有騙過他嗎?”
他話音剛落,溫漸尋的動作便僵了一瞬。
黎歲落沒有注意到他,隻是站起身,說道:“天色暗了,我去把蠟燭點燃吧。”
“師兄等一下!”
溫漸尋猛地站起身,擋在了黎歲落的前面。
黎歲落:“?”
在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後,溫漸尋尴尬一笑,支支吾吾地解釋道:“一會兒我來點吧。”
黎歲落盯着他看了半晌,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但看他的樣子那麼堅定,黎歲落隻好作罷:“那好,聽你的。”
等到黎歲落坐下了,溫漸尋才乖乖地入了座。
“那個,師兄......”溫漸尋坐的筆直,手卻不自覺地交織在一起,“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黎歲落點點頭:“你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有人騙了你,你會不會很生氣?”
黎歲落想了想,答道:“分情況吧。”
溫漸尋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如果是師尊那樣的呢?”
“......”
黎歲落擡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怎麼,莫非是師尊讓你來問的?”
“不是的!”溫漸尋急忙否認,“是我自己想問的。”
見他這般緊張,黎歲落歎了口氣:“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黎歲落答道,“我知曉師尊一定有他的苦衷,但卻難以預料以後的我會是何種模樣。”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
他不敢妄言。
黎歲落輕輕擺擺手,不想對此事多說些什麼,隻是問道:“你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沒什麼,師兄不必多想。”溫漸尋頓了頓,起身把蠟燭點燃了,昏暗的室内忽然亮起燭光,溫漸尋不自覺地眯了眯眼,“時辰不早了,師兄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好。”
黎歲落看着溫漸尋的背影,稍稍抿了抿唇。
他起身打開窗戶,潮濕又清新的氣息瞬間湧了上來,他把手伸出窗外,卻發現雨已經停了。
溫漸尋回到房中,摘下了一直被他藏在衣服裡的白玉吊墜,放在掌心輕輕摩挲片刻,神情有些許憂郁。
他起初不讓黎歲落點亮燭火,是怕蘇陵遊不自在。
可後來,卻是怕師兄從他的表情裡發現端倪。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像戚子楚一樣,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該當如何?
那時的黎歲落,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溫漸尋攥緊了那塊玉石,閉上了眼。
既然這般害怕分别,當初又何必遇見。
他斟酌片刻,卻還是将吊墜重新戴了起來,他會把它藏得好好的,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
長劍揮舞,葉子翩翩落在水面之上。
戚子楚随手撿了一塊小石子,毫不留情地向沈雁杳擲去:“别練了,陪我說說話。”
沈雁杳手腕一翻,劍身與石子碰撞,發出了一陣不甚美妙的聲音。
“有話直說。”
戚子楚笑眯眯地說道:“我想去看看她。”
沈雁杳頓了一下,問道:“為何?”
“許久未見,好生想念。”戚子楚道,“故人既在,于情于理,我都該去探望一番。”
沈雁杳冷哼一聲:“不過是去多管閑事罷了。”
“欸,你說對了!”戚子楚一拍手,“但我去管的是她的閑事,又不是你的,這麼看來,也不知道是誰在多管閑事。”
“你!”
量是沈雁杳知道戚子楚向來沒臉沒皮,但也被他的不要臉程度震驚了。
幕海天塹的人在鏡山河的地界耀武揚威,普天之下也就戚子楚一個了。
看她氣極的樣子,戚子楚沒忍住笑了出來:“到底讓不讓我去,請沈掌門快些拿個主意。”
“...去去去,快些去!”沈雁杳一見他就煩,一邊擺手一邊道,“打開結界的方法你又不是不會,少在這裡假惺惺。”
聞言,戚子楚誇張地向她行了一個禮:“多謝沈掌門!”
随後便一轉身,潇潇灑灑地離開了。
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戚子楚便已經到了後山,他随手在虛空裡畫了幾下,結界就被打開了。
他哼着小曲兒,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還順手在路邊摘了一朵石蒜花。
“阿弦,有客人來啦!”
話音落下許久,卻沒有人回應他,戚子楚四處看了看,院子裡沒人,木屋裡也沒有半點光亮。
他撇撇嘴,道:“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連個面兒都不露,真是沒禮貌。”
依舊沒有人應聲。
戚子楚拿起石蒜花,放在鼻尖聞了聞:“哪像我,還特意給你帶了禮物,是你最喜歡的那種小紅花哦。”
就在這時,屋内突然出了動靜,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随後,蘇甯弦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了過來。
“戚子楚,你竟敢摘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