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山河竟能不再執念于劍道,僅為一名弟子特意設立麟刀堂,這蘇陵遊究竟是何等人物?
不知怎得,溫漸尋突然湊了過來,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師兄,我若是用刀,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一些?”
黎歲落不明所以,但還是順着他的話答道:“你的身法很輕快,而刀比劍要沉重。再者,你的劍法練的很好。”
聽了他這番話,溫漸尋悄悄抿起了唇,似乎是在掩飾唇角的笑意。
“師兄......”他還欲說些什麼,卻被蘇陵遊打斷了。
“對了,你們不必喊我蘇兄,叫我陵遊就行,天天都在喊什麼兄什麼弟的,聽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蘇陵遊一拍腦袋,歎了口氣。
溫漸尋:“......”
“哎,我可不是在說你啊,你可别誤會!”蘇陵遊趕忙沖着溫漸尋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看着溫漸尋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黎歲落不禁笑了出來,他擡眸看向蘇陵遊,道:“好,那我們以後,便都以姓名相稱。”
“好嘞!”蘇陵遊爽快的點點頭,正要舉杯和幾人共飲,卻被突然傳來的呼喊聲止住了動作。
“蘇師兄,蘇師兄!”
聽了這聲音,蘇陵遊微微蹙起了眉,神情透露出了幾許無奈:“我不是說了,不要喊我師兄的嗎?”
樓下的人仰着頭看他,趕緊改了口:“陵遊,師門來信了,讓你不要在此處逗留,快快回到襄城,掌門有事要找你!”
聽了此言,蘇陵遊果斷放下了茶杯,他站起身,手撐着欄杆,利落地翻了下去。
“我今日有事,先走了!”他穩穩落地後,沖黎歲落幾人喊道,“有時間一定要來襄城找我玩!”
說完,還沒等其餘幾人回應,他便匆匆地離開了酒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黎歲落看着窗外的夜色,修長的手指輕撫着茶杯,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師兄,在想什麼?”溫漸尋注意到他的樣子,問道。
“...無事。”黎歲落緩過神來,輕輕搖搖頭,随後他把目光轉向了縮在一邊的馮照影,放輕了音量:“我方才并非有意。”
馮照影乖巧地點點頭:“嗯!我知道。我們是第一次與蘇陵遊相見,他還是其他門派的人,我不該對他那般無禮的。”
“嗯。”黎歲落道,“你知曉便好。”
......
酒足飯飽後,幾人離開了酒樓。
黎歲落走在最前面,月光和斑駁樹影灑在他的身上,顯得神秘而又清冷。溫漸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師兄,下次要記得等等我。”溫漸尋在黎歲落的身邊停下,放緩了腳步,和他并肩同行,“我哪裡都沒去過,人生地不熟的,我怕黑,也怕丢。”
黎歲落無奈一笑:“都多大了......”
“總之,是要比師兄小一些的。”溫漸尋厚着臉皮,對黎歲落眨了眨眼睛。
“喂,你看什麼呢?”孫淩付完銀兩出來,便見馮照影看着前方出神。
馮照影歎了一口氣:“我突然發覺,從前黎師兄留給我們的大多數都是一個背影,而不知什麼時候起,變成了兩個背影。”
孫淩很是不懂她這些女兒家的多愁善感,隻是不解道:“那要是讓你去和他們一起走,你也不敢啊。”
馮照影:“......”
她忍了忍心中隐隐的火氣,繼續道:“從前我一直認為,黎師兄就是那樣一個冷冷清清的人,可這幾月相處下來,卻驚覺他原本是很溫柔的。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張隻勾勒了輪廓的畫,逐漸有了顔色;更像是一張單薄的紙片,長出了血肉。”
見她這般認真,孫淩沒有再煞風景,可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閉上了嘴。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沒有開口的苑耳突然說道:“或許,是我們對黎師兄從未了解過吧。”
......
夜色褪去,天光破曉。
一隻遍體生着寶石藍羽毛的靈鳥在黎明到來之前輕輕啄響了窗框,黎歲落披衣起身,推開了窗。
這隻靈鳥順着窗戶飛了進來,繞着黎歲落轉了好幾圈,最後從口中吐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黎歲落伸出手接住,這顆珠子便發出了淡淡的光芒,随後變成了一張完整的信封。黎歲落拆開信封,從頭到尾仔細地閱讀了一遍,再擡起頭,讓人看不透神情。
今日的第一抹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正好打在了這張信紙上,這封信并沒有落款,隻是蓋了幕海天塹的尊主印,正映着朝陽,隐隐地泛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