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識好人心?”謝烨絲毫沒有收掌的意思:“你來找我無非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我有什麼可對你客氣的?”
他旋身輾轉又是一掌,李彧哪裡是他的對手,不多時就節節敗退,被逼到屋外的欄杆上,險些就要摔下樓去。
他不住的給裴玄銘使眼色,示意他出手攔一下這瘋子。
哪料裴玄銘始終冷眼相對,毫無出手幫他的意思。
李彧氣急,正當他被謝烨摁住撕扯的時候,頭頂傳來一聲怒氣沖天的高吼:“謝烨!”
謝烨動作一頓,擡起頭去,果然是諸允嚴站在那裡,正急匆匆的朝這邊趕來。
裴玄銘見狀不妙,立刻搶先一步擋在謝烨身前,伸手一抓,淩空飛來的鞭子竟硬生生被他握在手中。
諸允嚴被裴玄銘一把扣住了武器,臉色漲的通紅,想要将鞭子收回來,偏偏眼前這少年手勁大的出奇,死拽着長鞭不松手。
眼見着諸允嚴臉色越來越難看,裴玄銘卻仿佛不怕死一般,猛然用力又将鞭子朝這邊拽了幾寸。
“小子,放手。”諸允嚴從嘴裡蹦出幾個字,他胡須微顫,謝烨知道那是師父即将大發雷霆的标志。
他到底不敢真讓裴玄銘為了護他,忤逆了師父,于是連忙要出手攔裴玄銘。
不料下一秒裴玄銘轉向李彧,冷冷道:“四殿下,家父一生戎馬,常年駐守邊疆,守的是李家的江山,我自少時起,身邊就沒有父親,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偌大的府上長大。”
“如今家父尚未歸京,隻能讓我獨自出門曆練,你當真要帶着你這些江湖朋友,寒了忠臣的心麼?”
李彧:“……”
當真是好大一頂帽子砸下來了!
裴玄銘這話一方面把諸允嚴歸類成李彧的“江湖朋友”,掃足了他這個作為師父的面子;
另一方面這小子居然搬出他老爹來做靠山。
裴将軍手握重兵,卻忠心耿耿,在朝中的地位舉重若輕,自然不容小觑,就連太子見了都得尊稱一聲“國公大人”。
裴玄銘是裴将軍的獨子,受重視程度可想而知。
事情一旦上升到朝堂,這性質就變了。
李彧神色古怪,少頃他輕輕咳嗽了一聲,低聲道:“師父……”
諸允嚴胸膛劇烈起伏片刻,然後慢慢松開了握鞭子的手,任由裴玄銘從他手中将鞭子抽走了。
他朝裴玄銘抱了抱拳:“原來是裴将軍之子,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失敬。”
裴玄銘極其厭倦的瞥了他二人一眼,随手将諸允嚴的鞭子丢還給了他,轉身對謝烨道:“走吧,給你準備明日的比武去。”
……
一縷月色滲入牢房中,不偏不倚剛好落在謝烨血水未幹的臉頰上。
這已經是他熬過的第七輪酷刑了。
有人将他連人帶身上的粗大沉重的鎖鍊整個架起來,一路提到了牢房外。
謝烨從始至終沒睜開過眼睛,他能感受到淩厲的風在撕扯身上的傷口,獄卒将他重新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空氣裡彌漫着香灰的氣息。
“把他給我洗幹淨,換身衣服。”他聽見李彧吩咐道。
謝烨疲倦的睜開眼睛注視着他。
李彧上下打量一番他這副狼狽到極點的慘狀。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師弟。”
“朕前些日子給邊關發去了急召,裴玄銘今日已經入京了,不日就将入宮面聖。”
謝烨麻木的瞳孔第一次出現一絲裂紋。
李彧俯下身,柔聲問他:“你想見一見他麼?”
“……我不要。”
李彧笑的更柔和了:“為何不要?”
“是害怕被裴玄銘看到,你今日這副不堪入目的模樣,對嗎?”
謝烨劇烈喘息起來,他不受控制的拼命向後瑟縮,卻被身後的獄卒牢牢押住身形,他忽的一下便淚流滿面。
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因為别的原因。
“放開,我不想見裴玄銘,不要帶我去見他……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