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最後一場雪落下了,謝烨的身體比剛搬來廂院時好轉了些,李景辭雖然在床上折騰了些,但好在從不吝啬往他這裡送藥送補品。
大病過後,謝烨雙頰上的血色比前些日子都要多了,盡管在旁人看來他還是一副病骨支離的模樣,但是謝烨自己清楚,在牽魂草的作用下,他已經逐漸恢複了一點内息的底子。
李景辭推門而入時,就見那人裹着被子,手中端碗,将血紅的藥汁往口中送。
謝烨見了他并沒有多餘的表示,隻輕輕一點頭:“殿下。”
他這聲殿下叫的懶散而随意,跟當年在明淵閣喊李景辭“小景”時的姿态一般無二,仿佛下一秒就要像往常一樣,頤氣指使的對小景吩咐着幫他幹這幹那。
李景辭也不生氣,他緩緩在謝烨床前坐下來,伸手揩去他嘴角的藥汁:“苦嗎?”
謝烨單手端着碗沖他笑:“苦不苦的,殿下自己嘗嘗不就知道了?”
他說這話時嘴角洇出被藥汁暈染的紅痕,纖長如玉的手臂裸露在被子外邊,謝烨自己大概都沒意識到,他這副皮相何等勾人,笑時明媚秀麗,情動落淚時氤氲而又柔軟。
李景辭箍住他的手腕,就着碗喝了一口苦澀的藥汁,緊接着擡手扣住謝烨的後頸,直接将湯汁渡了進去。
謝烨“唔……”的一聲,被他壓着将藥咽進喉嚨裡,口腔裡滿是苦澀,他忍不住想要咳嗽,卻被李景辭極其兇狠吻的更緊,每一寸的侵占都勾勒出李景辭濃稠的情意,蜜糖似的纏綿在床榻的一方天地裡幾乎化不開。
他幾乎是急不可耐的掀開被子,冰涼的掌心貼在謝烨修窄而單薄的腰身上,凍的謝烨一個哆嗦,忍不住伸手推拒他。
“藥……藥還沒喝完……”謝烨盡力掙紮了一下,雖然他心裡也知道這無濟于事,李景辭從不給他逃脫的機會,手上動作一路向内。
謝烨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微弱的哭腔。
他無助而難受的攀着李景辭的肩膀,十指緊扣進他的脊背裡,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砸在李景辭身上,他能感覺到熟悉的貫穿和失重感。
水聲潺潺,黏膩的不可開交。
謝烨眼圈一紅,淚水再次簌簌而下,他再也忍不住,從嘴角溢出崩潰的泣音,李景辭偏頭去吻他眼角的淚珠,床褥間濕熱的一塌糊塗。
“我們就這麼在這裡待一輩子,好不好?”李景辭一邊為難他,一邊放柔了聲音問他。
謝烨衣衫散亂,露出來的白皙身段上落着漂亮的薄紅,他眼神幾乎聚不起來焦點,神情渙散而茫然,李景辭一弄他,他就哆嗦着閉上眼睛,咬緊了嘴唇不說話。
“回答我。”李景辭不滿道。
過了很長時間,謝烨才從昏沉起伏的萎靡中緩過神來,氣息虛軟的笑道:“那我豈不是要被你弄死在床上了,那是多丢臉的死法。”
李景辭吻着他,黏黏糊糊之間反複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謝烨哽咽着睜開眼睛,擡手勾住李景辭的脖頸,他那一瞬間的姿态幾乎是溫柔到極點的,但說出的話卻隐隐含着歎息。
“可是我想。”
李景辭動作一頓,越發用力的将他抱起來深入,謝烨斷斷續續的繼續道:“我曾經發過兩個誓,一是若是有一天,我武功全失,隻能像個廢人一般活在這世上,那我便毫不猶豫,與塵世做個了斷。”
“那閣主可失算了。”李景辭惡意的向上搗弄,試圖以此打斷他的話音。
然而謝烨隻是很艱難的喘息了片刻,用手肘勉強支撐着床榻,任由李景辭索取。
“二是,我就算死,也要将害我失去武功之人拖下地獄,血債血償。”
李景辭聞言稍微頓了一下,不覺好笑。
“可如今害你失去武功的人就在你面前,他不僅好好的活着,還在肆無忌憚的幹/你,閣主這兩個願望可都落空了。”
窗外北風大作,又卷起一層深重的風雪。
謝烨被他攔腰扛起來,一路扛到桌子上坐好,冰涼的桌檐很快被溫熱的液體濡濕了,謝烨在颠簸中輕輕将下巴擱在他的肩頭,李景辭的大手拂過他的後背,按在他微微顫抖聳動的蝴蝶骨上,感受着他隐忍的歎息。
“小景……”他喃喃的道了一聲。
他并不抗拒李景辭的動作,到了後面甚至還有些迎合,仰着頭去吻他。
纏綿間李景辭聽見他含混的問自己:“你覺得我都落空了麼?”
“那你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小景。”謝烨疲憊至極的笑了一笑,散開的青絲與肌膚交纏,汗水淋漓的從眉梢間淌落。
“我這個人,此生想做之事,想殺之人,還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他的指尖自李景辭臉龐上滑落,汗津津的臉上帶着些許绯色的勾引,眉目間的情/欲黏稠濃郁,魅惑的驚人。
李景辭就是再沉溺,也終于察覺出一絲異常來:“你……”
“有時候人的年紀并不是白長的,你知道我比你年長十幾歲的好處是什麼嗎?”
李景辭不知道為何情事過半,他還能有這麼多力氣說話。
“就是我達到目的的手段,比你想象的要豐富些。”
李景辭驟然察覺出不對來,翻掌便要抗衡,奈何他和謝烨離的太近了,再要出來已經來不及了。
方才還在頸邊纏綿悱恻的人仍然很溫柔的捧住他的臉頰接吻,然而一隻手掌已經貼到了李景辭的心脈處。
李景辭全身血液涼了個透徹,隻覺尖銳的刺痛轟然從心口處炸開,無數經脈和血水在他體内分崩離析,他愕然扳住謝烨蒼白如雪的手腕,還沒來得及問一句為什麼。
身體就不受控制,踉跄着後退了幾步,一口血噴湧而出。
謝烨驟然失去支撐,單薄身軀晃了一下,他及時的扶住了身後的桌子,随手從旁拿了件外衫,裹住了自己淩亂不堪的身體,将所有青紅交錯的虐待痕迹全部攏在了衣衫裡。
王府外恰到好處的傳來大太監的一聲高呼。
“陛下到——”
府中衆人誠惶誠恐的跪了一地,卻遲遲不見二皇子出來接駕。
謝烨擦了一下嘴邊的血漬,喘息着對李景辭柔和道:“三個月的牽魂草,隻恢複了這一點内力,見笑。”
皇帝大步闖入府中,密密麻麻的侍衛将李景辭的王府圍得密不透風,聖上駕到,無人敢阻攔。
所以李彧踏進西廂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李景辭單膝跪地,捂着胸口,面如金紙,痛苦的喘息着,他胸前的傷口已經暈開血水,看起來慘不忍睹。
然而李彧隻将目光在他身上涼涼的掃了一眼,緊接着就轉向了一旁謝烨的身上。
他死死的瞪着謝烨,眼光恨不得能将謝烨釘出個洞來。
滿堂下人侍衛大氣不敢喘,這些人在李彧身邊跟的久了,少則幾年,多則十幾年,從未見過皇上這般可怕的神色過,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人五馬分屍淩遲洩憤。
唯有謝烨神色自若,他擡眼看着李彧,便展顔笑開了,像個小孩子一般嗔怪似的道:“師兄啊,你可知我等你很久啦,你怎麼才來?”
李彧慢慢的踱步過去,他依舊維持着那可怕到極點的神色,目似寒冰,一字一句道:“你一直在盼着朕來麼?”
“師,弟。”
李景辭在極度痛苦中驚異的擡起頭,謝烨方才喊他父皇什麼?
師兄?
“師父臨死前曾交代過你,讓你好好照料我。”謝烨解開衣服,将一身狼狽痕迹盡數暴露在李彧眼中,惡意十足的對李彧道:“你便是這樣,讓你兒子照料我的麼?”
他下一秒就出不來聲了,皇帝勃然大怒,親自動手,一把扼住了他脆弱的喉嚨!
“你怎麼敢在朕面前提師父?”
“你也配提起他的名字?!你也配叫他師父?!”李彧的指骨捏的咯咯發緊,泛着青白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