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昭昭認出了其中兩人,是夷無路和他的師兄高殇。
那時的夷無路枕靠着山石,啃着蘋果,翹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高殇在溪流邊談琴。
竹盼歸:“喂,天天談,天天談,你煩不煩啊?”
高殇撫弄琴弦,充耳不聞,待一曲畢,他才賞了竹盼歸一個眼神:
“你當真把無垢宗當成你家了?你還想賴在我們無垢宗多久?”
這狗東西自十年前就來他們無垢宗了,每天就到處轉悠,也不知道轉悠個啥玩意兒。還好最初遇見他的是自己,要是被其他師兄弟看到,不得把他就地正法。
竹盼歸啃着蘋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像是在深思熟慮:
“嗯……隻要你告訴我你師娘是誰,我保證不會再來煩你。”
高殇:“又是這句,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沒有師娘。”
自他拜入展掌門門下,他就沒見過師父喜歡過任何女人。
竹盼歸:“那你帶我去見你師父,我親自去問他。”
高殇:“我師父閉關修煉,豈能是你說見就見的?”
其實,他擔心的是他師父一見到這妖不是妖,人不是人的狗東西,一劍把他給劈了。
畢竟,他師父在外可是有憑一己之力滅了巫族衆妖的“惡名”。
竹盼歸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路過高殇時嚣張一抖:“就、不!”
突然,一道雄渾的男聲傳來:“殇,你又再偷懶。”
高殇聽見熟悉的聲音,頓時驚喜:“師父!你出關了?!”
師父每逢閉關,都是以“年”起步,上一次閉關了八年,出關之後,沒隔多久就又閉關了。
但竹盼歸的神色很是複雜,帶有一些愣怔:“你個老頭不是……”
還沒等他話說完,高殇就一腳踹到他膝蓋窩:“膽敢對師父不敬!”
同時,高殇單膝跪地,抱拳禀報:“師父,他隻是路過的一隻妖不妖、人不人的人妖,請師父放過他。”
竹盼歸氣笑了:“不是,我……人妖?”
說完,高殇毫不遲疑地朝展璋磕頭,心中思緒翻飛。要是師父要打這狗東西,那他就替他受過,要是師父要殺這狗東西,那他還是帶他跑吧。
展璋點點頭,擡手示意他倆:“先起來吧。”
高殇得展璋發話後,才敢拉起竹盼歸。
展璋看向竹盼歸:“你怎麼來無垢宗了?”
竹盼歸輕嗤:“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道觀觀主嗎?怎麼搖身一變,成了無垢宗掌門?”
高殇看竹盼歸對自家師父這般不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你倆……認識?”
何止是認識。不知道為什麼,打他一見到這個老頭時,他就和他不對付。
竹盼歸:“他是京城紫薇觀的觀主,我和他是因另一個人認識的。”
高殇:“誰?”
竹盼歸:“項钰。”
“項钰她是被紫薇觀收養的孤兒,我在去京城玩樂的時候,意外和她結識。也知道她是被這老頭收養的。”
突然,竹盼歸琢磨出一絲不對味來了。
竹盼歸一臉質疑地再次向高殇确認:“你說這老頭是你師父?”
高殇:“……昂。”
好了,他知道了。無垢宗掌門鐵定是項钰的生父了,不然為什麼僞裝成紫薇觀的觀主撫養項钰長大?高殇還說什麼他經常閉關,依他看,是當紫薇觀觀主去了。
竹盼歸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展璋,肯定道:“嗯,應該沒錯了。仔細一看,長得是和項钰有些相像。”
聽到項钰的名字,展璋神色和緩許多:“是钰兒讓你來調查的?”
竹盼歸:“嗯!沒錯。”
展璋暗暗有些期待道:“為什麼?”
“……”竹盼歸歪着頭,像是在回憶,“項钰她和周懷遠有孩子了。但老皇帝周永安告訴她,他是她親爹。項钰怕自己和周懷遠的情感是錯誤的,于是在聽說了她親爹其實在無垢宗宗門弟子後,托我來幫她求證。”
展璋瞳孔震地,又驚又喜:“钰兒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