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天近日來了一位尊客，說是客也不盡然，這位一來便搬進了君上的寝宮，看顧時夜的反應，無盡天衆人以為這位怕是未來的君上夫人。

修真者與普通人不同，若是認定彼此，便會舉行結契儀式。契約将兩人牽連在一起，哪怕天各一方，也能憑契感應到對方的狀況。而契本身也分各等，最基礎的便是感應的婚契，最難也最少有人結的便是生死契。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生死契不僅能讓兩人共享壽數，更是當弱的一方收到緻命一擊時，由更強的一方承受傷害。因為生死契條件苛刻且對修為不平等的伴侶而言，強者需要承擔更多。所以，百年裡，幾乎沒有人結契的時候使用過生死契。

顧時夜合上了書，聽着外面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伸手将書放回了書架。

“顧時夜！”紅衣少女氣呼呼地闖進了顧時夜的寝宮。

如今，無盡天君上的寝宮多了許多的布置，原本空蕩蕩的地盤随着少女的加入，逐漸被填補完整。就如同此時的顧時夜一樣，自從尋到她後，整個人多了幾分人氣。

“我在，”顧時夜慢慢從内室走了出來，哪怕目不能視，他還是走出了閑庭信步的感覺，甚至還能伸手穩住少女，勸慰道，“怎麼了？是誰惹你生氣了？”

少女在那次瓊花宴之後回到了無盡天，抛卻風渺宗之女的身份，重新以含香教弟子，不，應該說含香教長老的身份和他在一起了。

“你怎麼又把這個給我了！”少女手上躺着一枚玉葫蘆，光澤瑩潤，觸感溫涼。

顧時夜拿起這枚玉葫蘆，輕點了幾下，一身手指，這枚玉飾就乖乖地飛到了少女的腰間，緊緊系着。這下連少女去摘都摘不掉了。

“别摘了，”顧時夜這才開口，握住少女的手，安撫着她焦急的情緒，“我現在已經不需要這個了，它跟着你我比較安心。”

“怎麼會不需要？”少女狐疑，但她知道顧時夜不是個會信口開河的。

因為……這世上已經沒有存在與消弭之間了。

顧時夜沉默了片刻，緩緩把當年她意外離世後的事，娓娓道來。

“我……，”少女心中酸澀，眼尾帶出了一抹紅，她上前摟住他的腰，“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顧時夜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有她替他委屈，他已經知足了。愛憐地捧起她的臉，用手指擦掉她的淚，細密的吻緩緩落下，溫柔又眷戀，“我是自願的。”

一滴淚在在少女的睫毛上欲墜不墜，誘着顧時夜品嘗。

“嗚，”眼皮上的溫度讓少女發出嬌哼，仿佛沒料到他會做那登徒子才做的事。

顧時夜稍稍直起身，瞧着少女滿面的春意，揮手在寝宮外設置了結界，動作迅速地将人抱進了内室。

“哎呀……别……不……慢點，”少女的聲音斷斷續續從裡面傳來，嬌斥不斷卻都敗于對他的心軟。隻能宛如一葉小舟，在沉寂又洶湧的浪濤中，随波逐流。

白日放縱的後果便是，顧時夜再一次被生氣的少女趕去書房睡覺了。他慢條斯理地坐在位置上，手上繼續閱讀白日裡的那本書。

書很新，嶄新的封面上「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伴侶」幾個大字頗為吸睛。

第二日早上，消氣的少女又開始懊惱自己昨晚的行為，看着安靜湊過來的顧時夜，心中滿是愧疚。

“怎麼了？”顧時夜将少女喜歡的湯包推到她面前。無盡天中弟子修為早就可以辟谷，像這般熱騰騰的食物，也是少女來了之後，他特意吩咐人準備的。

少女夾起一個湯包先放入了他的碗裡，然後才開始吃自己的早飯，吃的時候，嘗到什麼好吃的，都會往他的碗裡放一點。顧時夜看着自己越堆越滿的碗，勾唇夾起一個湯包，鮮甜的湯汁從晶瑩的面皮裡流出，帶着少許肉末餡料，充盈整個口腔，帶出一股滿足。

“好吃吧，”少女笑眯眯看着顧時夜，見他皺着的眉頭稍稍放開，起床時的負面情緒也跟着消散。

“嗯，”顧時夜點頭，品嘗起了碗裡其他的食物。

“顧時夜，你何時有空，我們回一趟含香教吧，”少女已經吃好了，托腮坐在旁邊等着顧時夜。

顧時夜擡頭觀察，見她并沒有什麼傷感情緒，才接話：“今日便可。”

“那我們待會兒去一趟吧，”少女語氣帶着興奮和懷念，“好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道師父、師姐還有小紅過得怎麼樣。”

顧時夜想了想，淡定地開口：“應是不錯的。”

“咦？”少女疑惑地看着他，一絲猜想一閃而過，不确定地試探，“你這些年……經常去含香教？”

“嗯。”顧時夜點點頭，看到少女杏眼圓睜，一副吃驚的模樣，心下好笑，“怎麼了？”

“沒，沒什麼，”少女收起了自己誇張的表情，想到自己寫的日記，瞟了他好幾眼，該不會我的日記他也看了吧。

少女不由自主地将心裡話說了出來。

“嗯，看了。”顧時夜剛回答完，就看到她紅了臉，連那雙靈動的眸子，都帶上了羞澀。

少女伸手捂住臉，寫暗戀曆程被當事人看到這種事，也太羞恥太丢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