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什麼?
鬼切看着腳邊的圓圈。
他不喜歡,别人窺探主人的隐私,不喜歡,别人對主人評頭論足。
不,他厭惡。
焦躁轉向了憤怒。
影像最終停在了鬼切到達碎石圈後回頭看黑洞時的場面。
“如大家所見,源賴光上将指認陷害他的人是十大将軍之一。他所說的蒼風故障以及空間躍遷點坐标更改等問題我們已經考證屬實。”
法官看向旁聽席:“在座各位之中,十大将軍本人或者代表人都有到場,請提供各自證詞。”
鬼切愣了一下。
為什麼?
旁聽席陸續有人站起表明身份并否認自己參與本次事件,鬼切卻凝視着别處。
為什麼?他們能夠使用全息到達法庭,而我卻需要本體到達?
很快,他們都說完了,沒有任何人自首。
事件審理進入了自由發言階段。
有人率先提問了:“我們怎麼能知道,這是不是源氏的賊喊捉賊?”
“用我小弟的命來玩嗎?”另一人猛地站了起來,他這一說直接自爆身份。
鬼切看了一眼旁聽席處于模糊狀态的源賴康,懷疑着這個提問所說内容的可能性。
“源賴康閣下,我隻是提出一種可能性罷了。畢竟源氏的繼承候選人,你也算是一個不是嗎?”
在源賴康要掐着對方網線打人的時候又有人問了:“我們怎麼能确定這個人造人所說的内容不是源賴光自己編程的?”
這個人提出的問題似乎一針見血,其他人都望了過去。
見得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繼續說:“人造人技術本身就是源氏獨有的技術,倒不如說是源賴光的私人技術,源氏也不見得知道多少。”
“聯邦科研院的人無數次向源上将和源氏申請探訪和觀測都被拒絕,即便我們不去計較他們阻礙人類發展的步伐,但就憑這一點,我們從何得知人造人的回答機制,是圖靈技術還是大數據計算,又或者,是這個人造人說的自我意識?”
法官點了點頭。
鬼切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的主人現在生死不明,他卻傻站在這裡,聽一群無知的人批判主人。
“如果想要認定這個人造人所說的話屬實,至少他要接受科研院的檢查,由大衆判定。否則,他的證詞都應無效。”
“不論是編程也好自我意識也罷,一個由制造者刻意決定,另一個也存在本尊說謊的嫌疑。”
“同樣,源賴光上将所提出的賦予人造人基本人權的要求,也不應當在此狀态下被實現。”
隻要人造人技術一日不公開,又或者源賴光的屍體一日不找到,鬼切所說的任何話都存疑。
鬼切捏緊了拳頭,金色的眼睛仿佛燃燒着即将噴薄而出的怒火。終于,他不再抑制,副腦的數據信号像幽靈一般直沖對方的人像,悄無聲息地埋入聯絡網,穿過層層網絡與遮蓋,最終到達某顆星系的某台終端上。
終端的主人絲毫未覺,仍然侃侃而談。
透過終端的攝像頭,鬼切越過數光年的距離,血色義眼中倒映出說話者的容貌。
拉缪爾·塔桑德!
無數次的白塔會議,是他對人造人技術窮追不舍,主人所提出的建議也是他在背後撺掇他人反駁。隻要能查到是他的帳号篡改了躍遷點坐标,就能立刻定他的罪!
他瘋狂搜尋着拉缪爾的賬号記錄,卻沒能找到線索。
他要回藍眼星系!
“結束了嗎?”鬼切打斷了旁聽席的發言。
他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但此時的他微微低着頭,異色的雙眸擡起,投向他們的目光帶着審視與警告。
當人類的情緒如此直白地展現在人造人身上時,帶來的效果得到了成倍釋放。
法官都被他忽然的打斷驚到。
“你是否有反對意見?”
鬼切直截了當:“我肯定我的自我意識存在,但并不會為證明這一點做出任何目的性舉動。”
他環視了一圈:“聯邦法規規定,未尋到屍體的半年内都将視為短期失蹤,在這半年内其一切社會權力照舊。我的主人遇難不到12小時,聯邦無權更改他現有權限,包括我的所有權。”
“我的主人源賴光提出的有關我的權力要求,都應當推遲半年後決議,在此期間,我将一直是源賴光上将的所有物,不會聽從聯邦調遣。”
“我将處于待機狀态,等待主人的回歸。”
“我也因此無需接受檢查。”
“希望聯邦,”他看向法官,目光炯然,“能夠對此次……陷害,給源氏一個滿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