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漆雕圍繞的寬敞殿堂中,鬼切望着眼前三米高的沉重大門。
這扇大門之後,是聯邦所謂最公正的地方——聯邦法庭。
聯邦上将遭受陷害遇險是足以轟動整個聯邦的重大事件,來自聯邦的衆多勢力此刻聚集在一起,而鬼切作為重要證人,正随時等待傳召。
在鬼切與科研院的人在藍眼星系僵持時,源賴康接通了鬼切的通訊,一通分析後,鬼切最終同意了跟着那人回中央星。
星網上一片安甯,沒有人知道明星上将源賴光遇難的事情,聯邦封鎖消息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厲害。
鬼切回想着源賴康對他的囑咐——不要回答任何與本次事件無關的問題,也不要對源賴光的錄像做出任何觀點解釋。
“隻要你不想出現任何源賴光不想發生的事,就按我說的做。”
源賴康與源賴光有七八分相似,剩下的部分則更為柔和,沒有源賴光的鋒芒畢露。鬼切并不相信他,但是他也并沒有其他可以相信的人,于是點了點頭。
很快,他面前的大門徐徐打開,光芒透過門縫,讓他的瞳孔緊跟着收縮了一下。
聯邦法庭,本身位于白塔的地下,是一個中空的圓柱形巨型空間,内壁上搭建着着三個巨型平台。
如果從正上方看,就像是圓中内接了三角形,而這個三角形又被另一個小三角形鑿穿,平台就是大三角形剩下的部分。
此刻,其中一個台上“坐”滿了人,但他們的臉都很模糊,無法辨認身份。這是“旁聽席”,在這裡坐着的都是與本次案件無關人士的全息投影,本體可能位于宇宙中不同的星球上,如果審判需要無關方的客觀評價,他們就是提供者。
另一個台子稍微高一些,諾大的空間隻有三個坐席,兩個分散在一旁,有人正對着虛拟鍵盤敲打。正中間立着半人多高的同樣三角形的柱體,尖角對着前方,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站在它後面的身着長袍的法官戴着挂有遮簾的帽子,讓人看不見長相。
審判席……
鬼切一個人站在最後一個平台正中的圓圈裡,彼一踏進圓圈,鬼切就感覺到至少有20台監視器對着他。被如此之多的“眼睛”觀察着并不好受,他極力忽略想要屏蔽他們的沖動,等待着法官的提問。
和一般法庭不一樣的是,這次事件并沒有被告和原告,不然的話鬼切還能看到三個平台之間升起的圓台——那會是被告席。
鬼切作為源賴光上将遇險事件的直接關聯人,是第一個被傳召的。
台上的法官好像看了他一眼,之前他已經查看了具體資料,因此直接開口了。
“本次審判将全程記錄登記在冊,請牢記聯邦法規,不得欺瞞及蔑視法庭。傳召人,請說明自己的身份。”
他的聲音經過了特殊處理,沒人知道此刻說話的人是誰。
但鬼切的聽力系統很快進行了過濾甄别和篩選,腦海裡已經有了聯邦議會中某人的樣子。
“我是聯邦五星上将——源賴光所制造的人造人,代号‘鬼切’。”
法官繼續:“鑒于本次見證人的特殊性,以及附加案件的需求,本次法庭将進行部分額外提問,問題都已經發放給諸位,可自行查閱。”
“現在開始提問。”
“請問你是否具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是。”
“但根據近十年的記錄來看,你似乎并沒有誕生自我意識?”
鬼切:“決絕回答,與本次事件無關。”
法官頓了一秒:“該問題及後一個問題涉及附加案件的内容,我們将根據你的回答判斷你是否能夠獲得源賴光上将提出的‘基本人權’問題。”
鬼切隻能回答:“因為我的主人制作了隻能聽命于他的程序。”
“那我們能否認為,你的主人,也就是上将源賴光,無視了你自己的意願,對你進行強制命令?”
“否認。主人從未無視我的意願,我的行動符合我的意願,并不與他的命令相排斥。”
“鑒于你在虛拟網絡中的能力,你是否确認,源賴光上将遇險過程的錄像未曾篡改?如果審查結果與你的證詞不符,你将接受聯邦的制裁。”
“确認。”
法官示意身邊的人投放影像。
法庭中間出現了巨大的全息投影,他們先是放了那次行動中其他隊員機甲的外景記錄,然後再放了鬼切的義眼記錄下來的蒼風内部的景象。
源賴光有條不紊的指揮和他暴走的精神力都被記錄了下來,之後便是他的“遺言”。
法官示意到他說完“等着吧,我不會死的”這句話後停止了播放。
鬼切極其輕微地擰了下眉頭。
法官道:“人造人‘鬼切’,你向聯邦上傳了兩次影像記錄,第一次便是斷在這裡,而之後仍有數分鐘的内容。請問你将之後的内容截去的原因是什麼?”
鬼切:“我認為之後的影像不會對最終結果造成影響。”
法官沉默數秒,鬼切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并不是什麼令人舒适的目光。
“現在播放鬼切二次提交的内容。”
畫面繼續動了起來,在源賴光命令鬼切自己離開而鬼切明确表示拒絕的時候,旁聽席已經有人開始交頭接耳了,等到源賴光直起身子親過來,鬼切聽到了席位裡有人還吹了一聲輕佻的口哨。
“肅靜。”
其實他們看到的都是鬼切的視角,但是即便是隻看到源賴光的半邊臉和耳朵,他們親密的行為并不能得到什麼掩飾。
鬼切低着頭,有種可以說是焦躁的情緒開始蔓延。
他不喜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