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點頭,“去吹幹?”
“好。”她繃起的神經松緩片刻,點頭。
因為念及她一路奔波過來太累,周陌川主動攬了幫她吹頭的活。床很軟,他動作又輕,熱風掃在後頸,叫人困得直打哈欠。
長發吹幹要許久,等周陌川吹完,前面坐的人便搖搖欲墜,一頭栽在被子上。
“還要不要吃飯?”他在她還沒完全睡着時問。
“不吃了,不餓。”陶知韫迷迷糊糊地回他。
周陌川也随她,隻趕着時間泡了袋感冒沖劑,讓她在臨睡前喝下去。走前摸了摸額頭,溫度恰好,沒發燒。
大概是今天坐了一路的車太奔波,抑或是方绮雲的話繞在耳邊,陶知韫睡得很不踏實。夢裡走了一圈場景,最後留在一個陌生的書房,很大的空間,四周擺着接天連地烏木的書架,中間跪了個男孩。
他穿一身黑色,被藤條抽到眼眶發紅,死不出聲。
書房門開條小縫,她從門外看,與男孩對視上的那一刻——
醒了。
陶知韫大口呼吸,心有餘悸地摸着胸口。實在是太真實的夢,讓人害怕的真實。她在黑暗中摩挲着找到鞋,然後去開他的房門。
“周陌川?”陶知韫喊着他的名字。
他在聽到聲音時便醒了,拍開床邊的暗燈,“韫韫,怎麼了?”
“我夢到你了。”她趿拉着鞋子,走近了才看清鞋子穿反了,脫了鞋到他床上,“很不好的夢。”
“我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沒事。”他拉着她抱在懷裡,“從夢裡醒過來了就好。”
他晚上穿的薄t,她此刻和他相擁,能摸到他背脊。愣了一刻,手從t恤下擺鑽進去往上摸。
“怎麼了?”周陌川被她吓一跳,拉住她手不讓她往上。
“你轉過去,我想看看。”陶知韫甩了一下,沒甩開他桎梏。
她此時氣性很大,眼眶又蓄着淚,周陌川猜到可能是有人對她說了什麼,順着她意轉身。
也脫掉了上衣。
暗燈光線下,那些藤條留下了的傷痕也清晰可見,有的破開後重新長肉,留下長長的突起。
陶知韫要心疼死了,摸着一條條傷痕咬着牙,“他怎麼這麼狠。”
“都過去了。”他的語氣要平靜許多,仿佛這不是自己受的傷,反而能扯出笑意問她一句:“你心疼我了,是不是?”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反而在背上感受到溫熱的觸感,輕輕的、不帶一絲情.欲。
她吻過他一道道傷痕,吻痕要再往下時,周陌川翻過身來一把攥住她腰,制止她再往下。
于是她親了親他的唇。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吻,親的有點急,氣息不穩。上下方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改變,她落在他大半的影子裡,看到他深邃如海的眼睛。
浪好似要淹沒她。
“我不做趁人之危的事。”他攔不住她作亂的手,抓住後鉗住她雙手定在頭頂,“我幫你。”
從她的角度看他,能看到寬闊筆挺的背脊,被光勾勒出恰好的曲線。
她是海上漂泊的孤舟,面臨着即将要來的風暴。嗚咽被吞入腹中,浪一節節拍打着船身。
迷亂中聞到橙香,忽而想起之前見過他做菜時榨橙汁,手捏着橙皮慢慢擠,指尖不小心沾上汁水,欲滴還挂。
“看着我。”他啞着聲喊她,把遊離的思緒拽回來。
陶知韫其實看不太清,但她伸手抱住他背,在他耳邊喊着他名字。
叫他周陌川,陌川,陌川。
浪越來越快,拍打着,直至把孤舟吞沒。
暗室内,壓抑着一聲綿長的喟歎。
心跳平複要好久,她借光看到他下颌要滴下的汗,拿指尖蹭了蹭。另一隻手去解他腰上的褲繩,腳尖隔着棉料蹭到他小腿。
周陌川目光一頓,直直地看着她眼睛。
“兇我。”她嘟嘟囔囔地說,手要再動時被他一躲。
“沒兇。”他啞着聲音解釋,親了親她額頭,“我去下洗手間。”
“我也可以幫你。”她不服氣,手抓住被子角坐起來。
他忽而重重坐回去,将她手反剪在身後,迫使她弓起身遠看他,呼吸間的熱氣噴在耳後,“再往下就是這樣。”
如同蟄伏已久的獵人看待獵物上鈎。
“你可以,但是我會瘋。”周陌川輕輕地說,“你還要幫我嗎?”
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桎梏中掙脫出來,摟住他後頸,劃過傷痕地帶,輕柔得像一片羽毛。她的聲音也同樣掃在他後頸處——
“禮尚往來啊,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