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韫晃了兩下手後放棄掙紮,一五一十地給他倒豆子,“關于非遺傳承的一部紀錄片,我看的兩集是關于刺繡的,擺放的是兩位傳承人,一老一新……”
小抄打完,圈住她手腕的手便松開,“謝謝。”
留在手腕上的灼熱感仿佛還在,她松了松手腕,擡頭看他。
“弄疼了?”他似乎有所發覺,也轉頭看她。
“沒有。”陶知韫搖頭。
她叫醒人的時候剛好,周陌川拉開半掩的窗簾時,金色陽光灑滿一地。
“我得走了,差不多是晚飯的點了。”她起身要跟他道别。
“約了人?”
“沒有。”
“江芷給你做好了?”
“不太可能。”她真還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搖頭。
“那我們出去吃吧。”周陌川笑了笑,起身把薄毯鋪到一邊,“等我五分鐘。”
五分鐘後人出來換了身衣服,寬大而休閑的黑襯衫紮進褲腰掐着腰身,領口在傾身時蕩着心口的白。
“去哪兒?”陶知韫掃了他這一身後問他,然後目光又無意瞥見小v領的下方。
“春山湖附近有家新開的店,聽人說還不錯,要不要去試試?”話雖如此說,但他已經推開了門,在門口站得筆挺等她。
“我都可以。”她夏天一向食欲不振,所以也不怎麼挑,有什麼吃什麼但都隻吃一點,“又是朋友開的?”
“這次不是。”
能引起周陌川的興趣特地去吃,想來應該不錯,猜餐廳樣子猜了個大概,不是如附中附近親切的小館,就是跟那天赴宴一樣觥籌交錯的西餐廳。
卻沒想到他最後帶她走進的是宛如林間小屋的小館,藏在茂密的樹林中,門廳小院也全是綠植。
像是忽然來到了童話夢境。
店内人卻很少,除了坐在窗前寫生的兩個女孩兒和正埋頭打字工作的一位上班族外,并沒有其他人。
“人很少诶。”陶知韫若有所思,“你朋友真的說好吃?”
“不好吃回去收拾他。”周陌川似乎懂她的顧慮,帶她在另一邊的窗邊坐下。
睡飽的人就是不一樣,他的手撐在餐桌旁,衣料貼着骨骼肌往下催,勾出人優越的身姿與向上的精神氣。
來問詢的服務生目光在他倆中間打轉,最後看他時還是忍不住臉紅着問:“請問要些什麼?”
菜單先在她手上,陶知韫由着性子點了兩道,把菜單給他後就隻盯着窗外了。
“怎麼不看我了?”周陌川笑着打趣。換了衣服後就感覺某人眼神多了起來,好不容易勾起的,一會兒就消散了個遍。
“周總可不缺人看。”她掃了一圈,目光又回到窗外的樹上。
寫生的女孩,來往的服務生,就連疲勞奔波的打工人都擡頭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誰說隻是在看我的,在看的隻是‘我們’。”周陌川在看她時頭稍稍一偏,“你好像總是會忘記自己其實很奪目。”
雖然總是會沉默,總是很安靜,卻讓人在人群裡尋找時,一眼就可以看到。
陶知韫,你是這樣的人。
過去是,現在也是。
現在很少有人再用“奪目”這樣有鋒芒的詞彙來形容她,陶知韫低頭笑了笑想把話題揭過去,卻在片刻後忍不住問他:“有多奪目?”
周陌川已習慣她慣會退一步,在這次反問時微微一愣,“在看到你的時候,就很難分心去看别人了。”
話如此坦白地擺在桌面上,陶知韫按下躍動的心中鼓點,在服務生端來餐飲打斷時,沒按住上揚的嘴角。
“你點的不多,還要不要再加?”周陌川看着她眼前的碗碟,問。
“我不是很餓,沒關系。”她輕輕搖頭,看了一圈周圍的裝飾,“不過我很喜歡這裡的裝潢。”
“猜到你大概會喜歡,所以有特意留意。”他清清淡淡地說,“你很喜歡有生命力的地方。”
她贊同地點頭,卻忍不住羞愧一句,“……但也會養死很多有生命力的植物。”
“繡球死了?”他有些驚訝地挑眉。
“暫時活得很健康。”她擺手又笑出聲,“我今年很用心。”
很難說到底是因為估摸着那盆貴的要死的繡球上心,還是因為送繡球的主人而别有用心。
周陌川眼睛亮了亮,又恢複平常,“那就好。”
“投桃報李,來年開春,我也送你一盆植物好了。”到這會兒,陶知韫也沒忘禮尚往來。
“送點什麼?”周陌川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地等着“植物殺手”的下文。
她仔細斟酌,在搜羅空自己匮乏的植物知識後開口——
“……發财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