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下來一趟!”外婆在樓下喊她。
“來了!”陶知韫應和了一句,匆匆收起那些舊畫。汽水那張隻多看了一眼,便收到了最上方,合上了蓋子。
大概是高中時看到哪位男生或女生漂亮的手,一時興起就畫了,太久的記憶,她一向都找不回來。
當然,有時候近一點的也找不回。上一秒還在手裡的手機,可能下一秒就忘記放在哪裡了。
“有什麼事啊?”她收拾完床鋪,正輕松着呢。
“家裡翻來覆去也找不到什麼好吃的了,走,出去買菜去。”老太太正愁沒人陪着逛呢,既然她許諾了就拉着她出去逛。
“你剛買菜回來呢。”
“你陪我淨吃綠葉菜啊?”外婆問她。
“吃點好的吧,咱買肉去。”陶知韫停頓一刻,語重心長地說。
菜市場裡,陶知韫充當小工,老太太要什麼就拿什麼,付錢的時候手起錢落,更是幹脆。
她外婆也懶得和她争,自己提溜着小錢包和相熟的老闆打招呼,在你來我往的奉承中點着陶知韫誇。
氣氛其樂融融,陶知韫也偶爾搭一兩句話茬,算是圓成年人一個體面。
直到出了菜市場,老太太問起,“你今年生日打算怎麼過?”
“往常那樣呗,和江芷于子慧她們一起吃個飯,切蛋糕然後再唱個歌。”
生日年年過,年年差不多。
“也不出去玩玩?”
“我們都走了,誰看店呢。”
“你們那小店關兩天門也虧不了多少。”
“可别小瞧,每個月流水不少錢呢。”陶知韫眉飛色舞,“算一算,現在能在市裡掏錢付個首付。”
“真是财迷死你了。”老太太嫌棄完,峰回路轉地問:“那——那小夥子呢?”
“秦越嘉?”她嘴微抿,稍稍吸了口氣,“這些年都沒個結果,前兩天說開了,就斷了。”
長輩多會感歎這些年的情感拉扯,有的會勸再想清楚,有的會感歎韶華易逝。
外婆不同,她是見過陶知韫放棄畫畫的人。再愛的愛好,在想清楚後就會斷得一幹二淨,絕不會回頭。
更何況是人。
“斷了也好,斷了找個新的,找個更帥的。”老太太毫不猶豫跟她站在同一邊,“不珍惜我孫女的都得倒大黴。”
“對,倒大黴!”陶知韫笑呵呵地應和,拉着老太太往家走。
·
秦越嘉是下午才聽到的消息,說是新項目投标失敗了。
按理來說不對,按照給出的價錢和談過的條件,施安集團最可能選的就是風聲。
投标勝敗也都正常,他原本也沒打算細查,隻準備回去好好休息一晚,畢竟已經為新項目連軸轉了好些天。
但他偏聽到了風聲,順着蛛絲馬迹去查,查到了個不算陌生的名字——“周陌川”。
于是,燈紅酒綠的Re酒吧,來了位怒氣沖沖的客人。
二樓卡座裡,一行人正就着最近八卦聊得正歡,隻坐在正中間的那一個興緻缺缺,拿了酒杯隻晃不喝。
“我說,宋家那位不着調的最近都好像安穩下來了,您這戀愛的苗頭都一點沒見,真打算成仙啊?”紀循喝了兩杯,調侃的語氣比往日更重。
周陌川睨他一眼,沒打算說話。
“嘭”地一聲,酒瓶落在茶幾上,重重地砸了聲響。
“誰是周陌川?”
老闆倒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給秦越嘉指了桌子又不指人,指完人就走了。
“我。”周陌川開口,“你是?”
他似乎并不訝異他會來,但又偏生要問一句,點他的身份。
“秦越嘉。”秦越嘉喝了一點過來的,但并不算多,等他反應過來他找到了人前時,腦子反而比來時清醒了很多。
“找我什麼事?”周陌川靠在沙發椅背上,擡頭看他。
擡頭的動作,仰望的姿勢,氣勢卻降不下來。一雙冷眼直直地盯過來,眼神尖銳。
“我好像與你并沒有過節。”秦越嘉也看着他,“無論是長茂集團還是空滿,都和風聲既沒有合作也沒有過節。”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家,他想破腦袋都想不清楚這過節是哪裡來的。
“怎麼,就不能是我單純地——”周陌川低低地笑了一聲,“看你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