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旁邊小姑娘絮絮叨叨半天,平時神遊的腦子這會兒倒是常駐了,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全。
介紹的環節已全部結束,周陌川放了香薰瓶接過店員遞來的水喝了一口,聽到周圍人群中有一句:
“周總能帶着香薰走一圈嗎?我們在後排的可聞不到,不聞怎麼能更好地體驗到産品産生購買欲呢?”
算不上多刁難的語氣,更多的是調侃,畢竟讓品牌大老闆親自帶着産品走一圈給人品鑒,說出去都夠吹的了。
更何況這位大老闆還是周陌川。
當初品牌初創時的采訪險些就因“顔值”二字推上熱搜,後來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撤下來的,撤得幹幹淨淨,直到現在去翻他的相關經曆都難得翻出來。
就連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都是陶知韫從旁邊妹妹那兒聽過來的。
……怎麼連這些都一清二楚的,怕不是周陌川本人的死忠。
正當她暗自腹诽時,議論中心一步步走過來,手上拿了兩瓶香,慢慢地走,時不時停住。
擴香棒特地多插了兩根,比平時擺在店裡的味道要濃。
到她面前時,隻停了一瓶,另一瓶在于子慧面前。
苦橙香後薄荷調偏重,拽了一些答不上來的味道,在一瞬間盈滿鼻腔。
“這是……?”她擡頭問他。
“苦夏。”
“可是,好像不對。”
香已由她面前拉遠,放回到一旁助理的手裡,他似有疑問:“哪裡不對?”
和你身上的不對。
店内早已充滿各式各樣的香氣,饒是貼着人聞都很難說出具體是些什麼味道,更何況她這個門外漢。
陶知韫搖了搖頭,“沒有。”
“今天活動結束了,各位想試香的自行挪步。”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和助理一同離開。
聽到兩人對話的于子慧在人群散開後問她:“你很懂香?哪兒不對啊。”
“不知道,味道濃了。”陶知韫含糊地答。
“什麼味道?”
“香味啊!”陶知韫崩潰。
聽兩人對話同樣很崩潰的溫莓握拳,“你倆到底買不買?”
“買!”于子慧踏步往前走,“我剛剛聞那個秋實就蠻好的,感覺很适合我妹妹,就選這個吧。”
“我本來就不是來買的。”陶知韫挪到和溫莓一排,等人去買單。
不得不說周陌川今下午來的這一趟很有效果,買單的人一下攀升,等于子慧等了好一會兒。
出來的時候天都黑得差不多了,她和她倆不同向,所以等車也沒在同一邊等。
路遇車打雙閃,她也沒管,自顧自盯着打車軟件上的圈圈,轉個沒完沒了。
“……”她歎了口氣,才看到停下的車裡的人。
“去嘉星别苑?可以順道。”
剛還看他衆星捧月被攏在人群中發光,此刻又平易近人地說要順道捎人回家。
感覺很奇妙。
車不能停太久,她很幹脆地上了車,與他道謝。
今晚古蟬市果然又有活動,尤其走到一半時,整個車道像一條停滞的河。
在一片焦躁不安的等待中,陶知韫聽到身邊人不緊不慢地開口:
“你今天沒有說到底是是哪裡不對。”
“人太多。”她看向他,“我怕人誤會。”
“哦?”周陌川來了興趣,“誤會什麼?”
她輕咳一聲,特地又繞回了原本的話題,“是香味,和你身上的好像不是一款。”
“苦夏?”
“是。”
“我沒有說過是同款。”
“我那天撿到了你留下來的紙條,看到最末尾的兩個字以為是名字,原來是我誤會了。”陶知韫放心地舒了口氣,“我以為是我的嗅覺出問題了。”
“不會好奇我身上是哪一款嗎?”
“當然會。”陶知韫指尖猶豫地點點裙擺,問他:“能問嗎?”
“還沒有名字。”
“新品?”
“也不算。”
她的眼睛在夜色中亮起幾分,映着車燈的紅與路燈的黃,疑惑問他:“那是怎麼來的?”
“前期研發時,某一版廢品。”
“啊,那有點可惜。”陶知韫輕歎,“比起現在的成品,我更喜歡這一版。”
“為什麼?”
“味道會苦一點,比起薄荷的清爽,還是這種苦味更适合‘苦夏’這個名字吧。”
車不知道是過了哪個節點,終于沒要死要活地堵在路上,車程漸漸順暢的時候,她又在車内聞到絲絲縷縷的苦橙味,像盛夏的傍晚,在牆上盤根錯節的爬山虎。
不經意,卻又很抓人注意力。
她忽而很想問他,實際上也這麼直接問出了口:“你對夏天,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感?”
“嗯?”
“因為四季之曲中,好像隻有夏天,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