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管,直到坐到腿也發麻,才重新站起來,傘面都幾乎幹透了。
折傘褶時想起下午周陌川收傘時的從容,以及他過于認真的細緻,她不得不将傘褶一道一道壓好,壓得緊密,才又重新扣起來。
——“晴天的時候,我會自己來取”。
房間的電子鬧鐘适時亮起,顯示着零點,還有今日的天氣——晴。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
·
溫莓覺得今天氣壓有點低。
陶知韫來的時候就神情淡漠,比起這個表情,她還是更喜歡小老闆平時神遊的樣子。
“韫姐今天有點不對啊……”溫莓湊到于子慧旁邊,小聲念叨。
“噓——”于子慧沖她搖頭,做了個“不可說”的表情,然後對着陶知韫報單子,“兩杯Dirty。”
“還是因為那位青梅竹馬嗎?”
“難講哦,那位今兒沒來。”于子慧又搖頭,被陶知韫一巴掌拍醒。
“你倆還在念叨什麼啊,拿鐵和美式都沒送。”
“知道了知道了。”兩人散開,各自送餐過去了。
她其實聽到了那倆貨的讨論,隻是懶得搭腔作談,不經人點醒,自己也沒意識到今天臉色的确不好,眉頭壓着點暴躁。
窗外那棵老梧桐樹的葉子趁着風吹落在窗沿上,又被吹跑,掉到樹影外。
不知道已經是第幾個晴天。
休息日午後客人多,店裡一頓忙,到她終于有口氣坐下時,店裡來了位人物。
“想沒想我?”江芷勾了她下巴一下,端坐在吧台邊的高凳上,“我可很想你呢。”
“……”
“少給我擺一副無語的樣子,”江芷瞪她一眼,語氣又好起來,“前兩天出席活動,禮物裡有張卡,你不是想學網球嗎,送你了。”
卡推過來,是當地最大的網球俱樂部的會員卡。
“我問了,有私教帶的,你過去正好。”
“你不要?”陶知韫拿了卡,細細看着卡面上的信息,再問了江芷一句。
“我健身卡夠多了,塞不下。”
“那我拿了,謝謝。”
“客套什麼,真是的。”江芷被肉麻得抖了抖,指甲點在餐單上,“我今天想喝橙子氣泡美式。”
“給你做。”陶知韫隻愣了一下,邊又開了磨豆機,按部就班地開始做咖啡。
溫莓隻感覺剛才氣壓又低了一點,湊到于子慧旁邊,“慧姐……”
“我知道了。”于子慧了然地點頭,轉而向陶知韫開口:“韫啊,今天放你假,你去打網球吧。”
“?”她往杯中放冰塊,“你真覺得今天店裡很閑是吧?”
“高峰期差不多過了,你回去,我做就行。”于子慧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休息日,你也休息休息。”
“去呗。”江芷也被她倆收入,統一戰線,“正好你去熟悉熟悉場地,看看要準備什麼裝備,下次就直接去練了。”
似乎是為了映證她們的話,店裡沒再來人,喝完的客人也差不多都漸漸離場了。
“你看,我說了高峰期過了。”于子慧攤手,“放心交給我呗,我可是先賽豆拿獎的人。”
“行吧。”陶知韫摘了圍裙,拿卡收拾好,“俱樂部地址在哪兒?”
“正好是我回家的路上,我帶你過去。”江芷一口氣喝完,拎了鑰匙,“走!”
熱風撲到人臉上,讓人不禁屏住呼吸一瞬。
“一般要買些什麼裝備?”陶知韫問她。
“球拍啊,衣服之類的吧,去了再看呗。”
玻璃門合攏,把人聲音隔在外面。
“其實離韫姐今天下班也沒多久了。”溫莓趴在吧台上,看着牆上的鐘說。
“放她早回去吧,我怕這悶葫蘆突然給爆了。”
“你見過?”溫莓來了興趣,好奇問她。
“還真沒有。”于子慧啧啧搖頭。
與陶知韫認識這麼久,她還真的沒怎麼見過人情緒失控的樣子。
别說悲傷和憤怒這兩樣極端點的情緒,就是笑都難見真的開懷。
倒也不是說不哭不笑,看悲情電影時也會掉幾滴眼淚,真有喜事時,也能見她笑。
隻是總感覺隔了點什麼東西。
倒真挺符合她愛在寺廟裡度日子的愛好,感覺下一秒就能給人來一番超度。
忽而,聽到風鈴輕響,玻璃門被推動。
身着白衣黑褲的男人走到櫃台前,在店内掃視一圈,最終開口:“我來接傘。”
“傘?”于子慧通篇都不知道這事,隻反問了一句。
還是溫莓先反應過來的,跑進櫃台裡,在櫃子裡拿了兩把黑傘出來,“是這兩把嗎?”
周陌川點了點頭,“是。”
他的手在要接傘時停住,收了回來,“她不在。”
“韫韫姐嗎?她剛走,今天有事先回家了。”溫莓替陶知韫解釋了一番。
“我今天先不拿了。”周陌川沖人抱歉地笑笑,“麻煩你幫我收起來吧。”
“為什麼?”溫莓不解,“你不是來接傘的嗎?”
“她說過會親自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