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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以金為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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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子時,皇帝在福甯殿榻上看折子,一旁的花春細聲細氣勸他早日歇息。皇帝沒有搭理他,大緻是下午睡得太多,這會兒夜深人靜,人卻無比清醒,不過他越是清醒,就越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做決定。

從前他認為太子雖然成事不足,有些莽撞驕縱,但心思卻是好的,多數時候也以大局為重。人能保持一直善良是最難能可貴的品質。而現在種種,不說遠些時候言官彈劾是否屬實,就說今日千裡迢迢前來上奏的章冬,所言沒有十分是真,七分也是真的。

沒有人可以一直善良,也沒有人可以一成不變。

是太子變了,還是他變了?他想不通為何事情就突然變成了這樣?是不是有人故意構陷?算上前些時候彈劾他的言官,都是在朝中不攀附依托任何朝臣的人,可這些事情又來得太過集中和湊巧。

一時間不得不令他警覺起來,但把此事交給太尉或者太傅袁仲柏去查都不妥當,太尉是端王的人,太傅袁仲柏又是太子師父,需要避嫌。其他人,他信不過,唯有…他決定,将這件事交于虎嘯将軍去細查。

候在一旁的花春公公再一次勸他,這次他聽見了,卻答道:“你去将虎嘯給朕找來,朕要立刻見他!”

話音剛落,虎嘯将軍就帶着一批人殿門外求見,向皇帝請安後,他急色道:“啟禀皇上,羽林軍守衛在長樂門發現太子殿下的蹤迹!”

“太子?他要逃?”嘉德帝将折子一扣,反而質問虎嘯。

“不是…他從長樂門而入,身着甲胄,帶着一批親衛。”虎嘯戰戰兢兢不敢答,頭也未擡。

嘉德帝想到太子心涼了半截,終于怒道:“他要幹什麼!”

“回禀皇上,臣不知,但臣以為…今日那縣令上奏一事,定已傳到太子耳朵,故此…”

“故此什麼!你說啊!”

“回禀皇上,臣不敢妄言!”虎嘯撲通一聲跪下,天子發怒猶如雷霆,任何人無法承受。

虎嘯性子直,往日都是有什麼便說什麼,但也知曉,今日若再像以往将後半句話說出來,往日直率的性子倒成了污點。

嘉德帝心中隐約猜出七八分,他對這種事應當熟悉。往日的噩夢在這瞬間将他灌滿,除了這短暫的惱羞成怒,他沒找到任何可以正确表達的情緒:“好好好,你們都不敢妄言!”他将捏皺了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放,下了一道命令,他絕不允許他的兒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虎嘯聽令!今日将那逆子給朕捉來,朕倒想聽聽,他到底要幹什麼!”

“是!”虎嘯得令之後宣門而出,在一旁靜觀其變的花春顫顫巍巍,一時不敢出聲。

就在這片刻間,虎嘯還未趕到長樂門,二皇子抽調了羽林軍一隊人馬,在長樂門内和太子對峙,兩方人馬劍拔弩張。

太子從未行過軍,這是他第一次穿着重重的铠甲。铠甲内,包裹住都是勇士,而铠甲外,面對的卻不是邊疆外敵。

他将矛頭抵着二皇子的方向,秋夜沒有月輝,他看不清二皇子的表情,他試探道:“二弟,事已至此,何必還要來為難我?”

二皇子來時時辰緊迫,隻穿了一身簡易皮質甲胄,連透明防護帽都沒有,那是羽林軍的在夜間行軍時所着,皮甲胄通體發黑,是在山野間伏擊敵人最好的僞裝。

他接過旁人遞過來的透明防護帽,夾在臂間,朝太子喊道:“太子殿下,若你還不繳械投降,這一聲太子殿下将是你此生最後一次聽見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當初下這個決定時就知道自己回不了頭。此時回頭,就算不死也會被廢黜,那還不如死了,這樣還能死得其所一些,今夜,他必須背水一戰。

身下的戰馬也像是在馬廄裡關的太久,不太聽人使喚,馬蹄在石磚上磨得嘚嘚響,嚣張至極。

“羽林軍聽令!除了太子殿下,其餘人,殺無赦!!”

随二皇子一聲令下,雙方人馬即刻向對方沖了過去,這長長的宮廊在嘶喊聲中變得擁擠,兩端的宮門緊閉,從不遠處的城牆看去,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誰。

不知是誰的血灑在紅牆之上,瞬間被那紅吞噬,繼而融為一體。

二皇子楊睿玥英勇無畏,他揚起長劍挑斷了一個士兵的手臂,鐵蹄踏過殘屍向太子方向一路斬殺而去,與太子短兵相接之時,太子一個側身躲避,卻因那身甲胄太重,失了重心,跌下了戰馬。

他快速起身,楊瑞玥的長劍緊跟其後,在這樣擁擠的長廊中,他的矛施展不開失去了優勢,幾個回合之後,被楊瑞玥強行卸甲,一身雪白的裡衣靠在宮牆上染了血迹,透明防護帽還未破開,長劍卻抵在了他的喉間。

但太子未見慌張,他摘下透明防護帽,仰天長笑,他笑他自己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竟一直猶如井底之蛙。

這是他第一次大逆不道。

勝負已分,輸赢隻是結果而已。

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楊瑞玥猶如看到了一個瘋子,對于這結果,他顯然很滿意,再做口舌之争已無意義。

太子已無招架還手之力,就在楊瑞玥準備收劍的一瞬間,卻被太子一把奪回劍刃,在自己脖子上劃了一道細細的口子。

雪白的裡衣早已污穢不堪,而此刻的噴湧而出的血卻更加刺眼。楊瑞玥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任由手中的劍随着太子一起倒在了牆邊。

“怎麼會這樣。”二皇子喃喃道。

他今夜原本隻是想将太子捉回去邀功,從未對手足動過殺心。

“太子已死!!”旁邊不知何人喊了一句,兵戈相見的聲音逐漸停止,宮廊又恢複了原有安靜和肅然。

大家齊刷刷地向楊瑞玥看去,那一雙雙猩紅的眼睛,竟燒得他心裡有些發燙。但很快,他就收起疑慮,因為就在此時,虎嘯将軍帶着大軍而至,大片人馬朝他沖了過來,鐵蹄踏過的地方震耳欲聾。

他回眸間,餘光瞥見了人群中一個熟悉的人影,昏暗的油燈照的那些向他迎面而來的士兵臉色發灰,他心頭頓時一緊,就在他想要向那人走去一探究竟時,那人影像一粒沙沒入了席卷而來的潮水中,消失了。

太子五萬人馬,一開打就跑了将近大半,剩下兩萬不到的人,被訓練有素的羽林軍殺得隻剩下幾千人,虎嘯将軍一到,便命手下人清理屍體,剩下的人跑的跑,溜的溜,隻得将剩下跑不動的人活捉押後再審。

城牆下屍體橫七豎八倒了一片,從不遠處城牆上看去,猶如一副紅黑相間的畫作。

這場戰争,從謀劃到結束,不到十二個時辰,短暫地令人唏噓。

兩個皇子自相殘殺一事成了皇帝今夜的夢魇,夢裡,那個持劍的人變成了他自己,而在這城牆下橫七豎八倒了一片的屍體,是兄弟手足,是救國忠良,是君是父。

那時候,他想,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

他猛得從龍床上驚坐而起,額間的汗沒有幹過,天還未亮,他才睡了半個時辰,對帷幔外的花春吩咐道:“去把無生道長給朕請來。”

無生道長于十年前進宮,因會觀星,蔔卦,而進入司天監,封為大監,掌察天文,稽曆數,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無生接到皇帝口谕時,正在司天監觀天象,此時快卯時,灰藍色的蒼穹宛如一個倒扣的湖泊,在正東方,一顆太白金星忽閃忽現,像是要被蒼穹吞沒,他命手下人将此現象收錄在案。

昨日噩耗接踵而至,以太子逼宮被二皇子所殺在長樂門結束,今日朝堂前,各方勢力均接到了這個消息,楊睿玥惶惶不安,雖殺人無數,但從未想過要手刃手足,而太尉黃慨歇則認為:“殿下,此時不應消極怠工,迎頭追擊才是上策,成就大業之路,哪能沒有森森白骨,每一世更朝換代,不都是如此麼?”

“太尉所言極是,可…”楊睿玥仍憂心忡忡。

早朝皇帝宣讀了廢黜太子的召書,但對二皇子一事隻字未提,朝堂之上,也無一人上奏,無論他是英勇破敵,還是蓄意為之,目前都尚無定論。

他想,他惶恐的應是父皇和朝臣對他的看法,更是昨夜那雙在人群中消失的眼睛,和最後太子詭異的笑聲。

可現在聽聞太尉一言,廢黜太子是遲早的事,他先前雖有命花小滿從中挑唆,也隻是為了讓事情得以順利進展,他沒想到皇後竟然暗中在宮外早已備好了五萬人馬。

在此之前,他竟一點消息也未得到,而就在他聽完花小滿的間述,隻身前往長樂門的時候,碰到了一支等待君令的羽林軍。天賜良機,他不得不做,在他終于感覺到大業将成的時候,太子自刎了,且所有人都認為是他殺的,除了他自己,就連太尉也将信将疑。

坤和宮聽聞到太子被殺的消息後,宮内外上下一片哀哭,皇後更是肝腸寸斷,于當夜白绫自溢。

虎嘯将軍帶着一個侍衛前往雲和殿,步履輕盈,喜不自勝,這是他們計劃第一步,對于這個結果,虎嘯将軍很是滿意,而和骞卻帶着一臉憂慮,他道:“二皇子向來心思缜密,這次不巧,被他發現了驚秋,他定有所戒心。”

驚秋從一進門就規規矩矩跪着認錯,長樂門那一撇,驚秋和楊睿玥四目相對,雖很快隐藏,但就憑這一眼,楊睿玥也不會善罷甘休,太子為何在他面前自刎?花小滿告知他太子要謀反,卻為何直指長樂門?為何一夜之間,太子就能集結五萬人馬?

虎嘯将軍剛才雀躍的心思被潑了一瓢冷水,此時心裡很是沮喪,他面如死灰,明明這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的,他掐準了時間去福甯殿禀報皇帝請旨調軍,又掐準了時間集結人馬趕往長樂門,卻不料還是出了一點纰漏:“那現在怎麼辦?!若是二殿下去禀報皇上,那不是我們…”

“先不要自亂陣腳,現在他說的話,皇上不一定會信。”和骞淡淡道。

那條長長的宮廊上,擠滿了死着的和活着的人,那麼多雙眼睛看見了他的劍抵着太子的脖子,就算二皇子死咬不認,誰又會相信呢?

“可皇上降旨廢黜太子時,對二殿下一事隻字未提,如果說不相信二殿下,為何又刻意替他隐瞞?”虎嘯将軍又問道。

“不一定會信,和一定相信,論效果還有很大的差别。若是前者,那麼他一定會再去試探楊睿玥,不僅不會像太子當日一樣将他禁足,反而會放手讓他去做。”那時将太子禁足,實則是為了保他,關一關,日子長了,替他擦了屁股,也就會将他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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