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啟眼神中多了些迷茫,一如曾經那位芝蘭玉樹的小公子,“為什麼……”
涿光被眼淚蒙住眼睛,他看着前方,忽然就笑了。
他一貫的行事作風隻為了一個人更改,也隻為一個人破例,從來如此。
上官啟見狀心領神會,他不再反抗,順從地接受一切,隻是對于死去不再執著。
可變故往往就在瞬間,隻見上官啟身體一僵,雙目變紅,其動作忽地迅疾無比,先天雷一步,引小殿下手中靈力入體。
縱使晏空青反應及時,同時出手,也改變不了什麼,隻一刹那瞬息萬變。
上官啟便沒了生機,側倒在地上。
小殿下踉跄一步,怔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又一次成為了旁人手中的矛。
涿光緊握拳頭,控訴的話沒說出口,下一瞬他就因着反噬而半跪于地,眉頭緊鎖,猛地噴出一口血,垂首再沒擡起。
旁人不知前因,見得神界兩山争鋒相對已久的上神這般模樣,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鹿台山從不惹是生非,但如今自家上神被逼到如此境地,是不是也要給個解釋。”
小殿下奉父神之令而來,雖然自身實力還未能得到神族衆人認可,可底氣卻不得不足,“前鹿台上神自戕于此,實乃意料之外,但其犯下之罪無法移易,本殿也惋惜無比。”
“就算是神族小殿下也不能僅以一言蔽之,鹿台上神所說父神勾結魔界之事究竟是确有其事還是通篇胡言,還請玄淩上神主持公道。”
“……請玄淩上神主持公道。”
楚蘅與晏懷光二人趕來時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
晏空青安撫了楚蘅一眼,便朝那些不忿之人颔首,以表安慰,“此事玄淩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言畢,兩位上神之身軀自然消散,無影無蹤。與此同時,鹿台山上空忽聞一聲驚雷,而後一束靈柱拔地而起,連接天與地,是此前從未見過的景象。
“這是什麼?”
驚詫、恐慌聲此起彼伏,楚蘅被這些聲音包裹着,可心裡有一種聲音卻愈加清晰,在告訴他,這便是晏懷光所說的“萬木回春陣”。
楚蘅與晏空青不必再多說什麼,隻一個眼神,便足以讓他們心意相通。
晏懷光發出預料之中的歎息,“陣已成大半。”
三界之中有兩大禁術,一為時空門,二為萬木回春陣。
前者借時空之力滿足一己之私,後者借陣法之力貪圖起死回生。
可禁術之所以為禁術,自然有其不可為世間所容之點,而它們的共通之處便在于颠倒法則、攪亂常理。而萬木回春,顧名思義,便是以多處所設之“木”,來求春回。
據記載,仙界不曾二分之時,曾有心術不正者,在仙界幾處靈力充沛之地造下殺戮,以旁人血軀為養,供己修行。
但在見得枯死之木又重獲生機後,那人心中貪欲更盛,在北鬥七位困住七位法力高強者,最終自身法力突飛猛進,而業孽深重,此陣法由此始稱“萬木回春”。
當然,眼下三界尚存,那位險些惹得大亂的人自然已被仙界兩位始祖聯手誅殺,而這一步登天的陣法也被摧毀幹淨。
可當時參與其中的那些人萬萬不會料想到,如今竟然還有人效仿,妄想重開此陣。
在場諸位均不曾親眼見識過此等陣法,聞言面色紛紛變青。此陣光是聽起來便不像是能被三界所包容的東西,所帶來的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北鬥星辰為引,其對應之處需得有一人祭陣。”晏懷光看着那處,“魔界一處,忘川一處,神界鹿台一處、涿光一處,七中有四。”
楚蘅看着遠處的七顆靈柱,“最後三處在……”
等看清其方位時他的左眼開始狂跳,晏空青接下楚蘅沒有說完的話,“浮玉山、凡界、噬魂城,正好我有事要去浮玉山一趟。”
晏空青看了眼晏懷光,“師父,那些藥準備好了嗎?”
晏懷光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來,扔給了晏空青,“隻能管一個時辰。”
楚蘅回過神來,“這是?”
晏空青:“一種能暫時穩住心神的猛藥。”
楚蘅并不細問,“好。”
晏空青對着身旁那些人,“玄淩自當去浮玉山問父神一問,大家莫要慌張,守好山門,切莫讓外人進出。”
身旁人登時領命,作鳥獸散,晏空青也準備離開。
楚蘅下意識擡腳跟上,卻見噬魂城那處靈柱,不得不停下步子,叫住晏空青。
他說得有些着急,“祭陣之人身上均帶有弑心蠱,你萬事小心。”
晏空青深深地看了楚蘅一眼,點了點頭。
頭頂上方七顆星辰璀璨,億萬年的歲月凝成的光輝此刻卻成了奪命的閃光。
楚蘅往北奔去,身後的晏空青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