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蘅回過神來,側頭靠近鳴羽,“怎麼?”
鳴羽傾身靠近楚蘅,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隻好貼近楚蘅耳朵,“現在便開始準備嗎?”
“可以。”
“君上,其實屬下還帶了一份别的禮品,您确定要在這裡送上那件……嗎?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鳴羽盡量使得說辭婉轉,以免沖撞君上。其實這話還算收斂,天知道當他看見那件被藏于秘境中的禮品時反應有多劇烈。
那張圖精美不假,其上繪制的幽冥魔蓮栩栩如生,但鳴羽隻一細看,那行“祝魔君與玄淩上神百年好合”的賀詞便赫然在目,吓得他渾身一抖。
當時轟動魔界的大婚之日,鳴羽也隻是趁着靈力暴漲,迅速閉關修煉,從未關心過魔君和誰成婚。
因此當了潛衛首領後,他四處不見血月宮另一位主人,又見君上常常去往後山,隻當是君上英年守寡,默默哀歎。
難怪君上要迎玄淩歸來,合着不是守寡,是舊情人再相逢,要讨個公道。
“沒什麼不合時宜,本座正是要在這種時候讓他們都知道此事。”楚蘅也往鳴羽那邊靠了靠。
“也對,還是君上考慮周到。”
楚蘅欣慰地拍了拍鳴羽的肩膀,朝他笑了一笑,卻忽感身後一涼,像是被蛇盯住。
也許是錯覺,楚蘅狐疑地回頭看着晏空青,卻隻能看見他的側臉,下颌繃緊。
果真是俊美無雙啊。
“諸位前來做客,本座甚是欣喜,如今玄淩平安歸來,給我神界帶來十五萬修煉有素的神兵,此乃神界之喜啊……”
楚蘅壓根不願聽到父神說話,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之話屬實無趣,好處全是父神與神界所得,卻抹去了晏空青的所有辛勞。
在信中得知晏空青要助父神練成十五萬神兵時,楚蘅幾乎說不出話。
潛衛不過一千,就這些楚蘅都需要費上幾個月才能讓他們按規矩行事,何況是十五萬的神族人。晏空青在信裡不說,但隻用了三年,其中艱苦可以想見。
好容易等父神說完,衆人開始将此前準備好的東西奉上,一個賽一個的珍稀,均哄得父神喜笑顔開。這場筵席倒被父神拿過了主導權,楚蘅無意識咬着唇,輕蔑一笑。
他習慣性看向高座,正巧同晏空青的眼神對上。
晏空青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就這麼看着楚蘅,沒有挪開視線。那眼神極為陌生疏離,曾經滿溢着溫柔之色的眸子也變得冷淡無比。
楚蘅隻一看心裡便猶如落入三九寒天,不過由不得他難受,很快他又不得不将心思放在了鳴羽身上。
鳴羽咳了一聲,艱難地将手中的幽冥圖交給父神身旁的守衛。等待父神看清賀禮的那一瞬間,鳴羽說道:“魔界主君楚蘅呈幽冥圖一張,祝玄淩上神與其夫君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楚蘅滿意地閉上眼睛,傾聽着四周漸起的議論聲。
“這、魔君怕不是在說笑?”明舜像是有些生氣,卻又因着衆人面子不得不強壓着怒氣,顯得聲音粗犷無比。
楚蘅點着頭,掀開眼皮,故作不解,“怎麼會呢?本座特意前來為玄淩上神接風洗塵,想着他既然早有婚約,那夫君又是個天上地下獨一份的俏郎君,索性就發此祝願,是本座消息有誤嗎?”
有知曉内情之人——小七在寶物司的姐姐們小聲說道:“據說玄淩上神那位夫君正是當今魔君,這回怕不是來證明身份的。”
旁的被蒙在鼓裡的人均面露驚訝,隻有魔族這邊的人還有閑心飲茶。
“你明明知道……”父神還未說完,玄淩便起身說了目前為止的第一句話。
“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諸位不要因為玄淩的私事而失了雅興。”他看了楚蘅一眼,其中意味深切,“魔君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蘅了然,“當然。”
玄淩做事向來面面俱到,他喚來三五奏樂侍女,而後從父神面前收起那幽冥圖,邁步離開。楚蘅緊跟其後。
一路向西,晏空青都沒有開口。
楚蘅跟着晏空青到了引陽宮,剛一進殿,身後的殿門便倏忽關閉,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楚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晏空青抵在殿門,身後的長璎珞後壓碰撞在殿門上發出輕響。楚蘅故意嘶了一聲,“輕點。”
那人動作放輕了些,不管不顧地附在楚蘅耳邊,咬牙切齒地低聲問:“楚蘅,你信裡不是說要放棄了?”
“你既然身邊已經有了新人,又為什麼要當衆送這件賀禮?”
“楚蘅,你是故意的嗎?”
一句一句問話在清冷的宮殿内響起,孤零零地碰撞又散開,可楚蘅聽着卻渾身發熱。
原本冷淡疏離的晏空青褪下了不得不裝上的面具,露出本性,質問着楚蘅。
而楚蘅隻想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