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太認真了,讓本就氣氛怪異的屋裡近一步陷入更加沉默的氛圍。這兩位學長什麼時候離開的,屋裡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隻覺得滲人。
林異聽着他們小聲讨論着學長扔下的話。
“真的假的,有這麼恐怖嗎?”
“開玩笑的吧……”
“但是說實話,哪所大學的校園守則這麼離譜。”
周圍有翻單印成冊的校園守則的窸窣響動,“這都什麼跟什麼……校園隻有一個大門,如果發現多個大門立刻待在原地并聯系輔導員,千萬不要嘗試走進門内。”
“當你行走在校園道路上,如不慎陷入水泥路中,立即脫下鞋子離開,如果水泥漫過大腿,請同時撥打校長熱線和醫務室電話……”
“校園所有的窗戶都是封死,什麼啊,怎麼這條規則隻有這麼不清不楚的半句話?”
一條條荒誕的校園守則被閱讀出來,閱讀的人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連同翻閱冊子的窸窣聲也一并消失了,逼仄的屋内隻剩下緊張的呼吸聲。
林異認真聽着,見其他新生不打算再朗讀了,這才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沒有一格信号。
旅館也沒有提供wifi。
他其實是想去推推門,看房門是不是真的被奇怪的學長們從外邊鎖上了。但是想着現在的氣氛這麼怪異,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注意,如果再有人問他目的,他免不得要張嘴交流。
社恐人隻能作罷,看來他特意買了前一天的車票想要提前到校的計劃泡湯了。
刀具也全被學長們沒收,林異不再思考怎麼離開這裡。他拿出MP4,把耳機塞進耳朵裡,收錄在MP4裡的喧嚣響起,他聽着自制的白噪音随遇而安地躺倒在了狹小的床鋪裡。
時間很快地就進入了29日,29日也在睡夢中很快地從天黑變成了天亮。
第一道光從房間的小破窗裡折射進來時,林異就醒了。
他把耳機線纏繞在MP4機身上,準備起床離開這裡。剛收好MP4,他視線一下滑就注意到對面上鋪的一團刺目的血紅。
嘀嗒嘀嗒嘀嗒。
血珠浸透被褥滴在下床。
下床還有人,血珠一顆顆在他額頭上崩開,他感覺到了不舒服,睡夢之際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血。
這麼一摸,濃重的血腥傳開了,粘稠的不适感讓下鋪睡着的人睜開眼。
“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随後在房間炸響。
林異聽着似乎隔壁也有尖叫的聲音,裡應外合的叫聲把房間裡的人全部吵醒,于是各種聲響都響了起來,有從床鋪跌落的,有跟着一起慘叫的,有拍門要出去的。
但無論動靜再大,門依舊是從外邊緊鎖的,外邊應該是鐵了心要這群不明就裡的新生悟出個什麼,門縫嚴絲合縫沒有一點要打開的迹象。
林異聽着房間裡的大叫,他昨晚待着的房間都住着男生。七八個男生被眼前所見吓破了膽,頭一次看到這麼沖擊的畫面,他們沒人發現角落裡還有一個始終保持沉默着的林異。
過了許久房間才稍微靜下來,有人的嗓子都在哆嗦:“他死了?怎……怎麼回事?”
另一個顫抖的聲音回複道:“他們……說的好像都是真的。”
死的人是昨晚怼過學長的人,他說他已經踩過點,發現校門口有接待新生的老師。
“就算沒有進入學校,在校門口晃過一圈也算……也算‘早到’嗎?”
“所以,他是因為違反了規則才死的這麼……這麼慘……”
這人死相太恐怖,下半身都被碾成血泥,投去一眼就讓人胃裡翻滾。
“我操,我要回去。”有人實在是受不了了,沖到房間門前猛地拍門:“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氣氛被煽動,好幾個人都沖到門前,甚至有人撞門。
木門發出痛苦的呻/吟,本來就不結實的門沒有堅持太久,很快地就被撞開。
林異跳下床,摸了摸兜裡,确定MP4好好的在兜裡後也準備離開這裡。
他剛往前走了一步,前邊幾個率先沖出房間的人木樁一樣的停了下來。林異擡眸,衆多木樁前站着一個比他還高半個腦袋的人。
那個社牛學長。
社牛學長靠在牆壁上,睨着被木樁們踩在木門。
旁邊有人鑽進他們的房間,再出來:“洲哥,這間屋子死了一個。”
聞言,社牛學長掃了眼木樁們:“死了人了還不懂事?規則有沒有說不能遲到和不到?都趕着投胎?”
木樁們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林異瞧着這位社牛學長似乎是一夜沒休息的模樣,眼底有些烏青。他聽着旁人彙報每間屋子的死人情況,麻木地打着呵欠。
等彙報完畢,前一晚在小旅館歇息的新生都帶到了面前,他這才懶洋洋地站直身體,一邊呵欠一邊說:“現在什麼情況都知道了?所以現在你們是要回家找媽媽還是去乖乖去報道,都随你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