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透的聲音中斷她的思緒：“祝然她家在哪兒？”

雲織說，“顧甯園。”

這地方跟裕樹園的方向完全相反。

“嗯。”秦蘇霖應道，閑聊般地問：“早上你幾點走的？”

雲織回想了幾秒，“七點。”

她安靜地朝後靠過去，雙腿放松的伸直，餘光靜靜欣賞車外的街景。

男人的聲音仍在繼續，偶然回憶起昨晚秦夫人說的話，眼神急速暗淡，“對了，我媽昨天有跟你說什麼嗎？”

窗外車來車往，她無趣地收回視線，目視前方，“沒說什麼，她就說你很少讓員工到家裡來處理工作。”

雲織對秦夫人第一印象較好，優雅且貴氣，但未深入接觸，其他不敢妄論。

她側頭瞥見秦蘇霖莫名松了口氣，緊握方向盤的力度稍顯放松，不覺皺眉。

“嗯。”秦蘇霖點頭，“确實是這樣。”

“看來我昨天突然的到訪，實在是有些冒昧了。”

秦蘇霖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笑着舒了口氣，原本靜谧壓抑的氛圍瞬間明媚起來，“你想多了，你昨天能去找我，我——”

前面紅燈，他輕踩刹車，“很意外，但更多是開心。”

雲織眉頭一跳，平靜的神色下雀躍的情緒反複翻湧。

她故作鎮定地掀起眼簾跟他對視，“不冒昧就好。”

秒數結束前，秦蘇霖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兩秒，才轉回前方。

這個眼神帶着點探視的意味。

車子平穩地行駛到顧甯園門口，對面是燈火明亮的夜市，還有寵物店等商鋪。

她頻繁往寵物店看了幾眼，那邊擺在外面的狗狗叫聲很刺耳。

車内的男人一同撇過去，須臾若有所思地拄起下巴。

雲織提前聯系了祝然的家人，等他們把祝然接回家後，轉身發現秦蘇霖正在寵物店看狗。

她沒想過去，獨自在車上等。

許久，秦蘇霖抱着兩隻可愛的馬爾濟斯走來。

他低頭逗着狗狗玩，身後寵物店和街道的光影逐漸化作模糊的背景闆——

雲織很想養隻馬爾濟斯。

但因為無暇顧及，漸漸抛諸腦後。

戀愛期間，她曾向秦蘇霖提到過，不過那時都在上學，更沒時間。

車門從外面打開，冷風趁機鑽進來，兩道不同頻的汪汪汪拉回沉思中的雲織。

秦蘇霖彎着腰，一隻遞到後座，一隻塞到她手裡，然後關門上車。

這套流程一氣呵成，絲毫沒有冗餘的地方。

但——

雲織先問出口：“你怎麼買了兩隻小狗？”

車子終于開往裕樹園，秦蘇霖慢吞吞地說：“看着可愛。”

雲織難以置信，語氣遲疑，唇齒間蹦出一句：“就這樣？”

秦蘇霖對她的反應感到好笑，“寵物店老闆說它們是一家人，我想着你養一隻，我再養一隻，正好。”

“我養？”雲織感覺事态發展有些偏離上下級和朋友的軌道，“不合适吧？”

“合适。”秦蘇霖偏要借此拉進距離，“就當你幫忙解決抄襲事件的獎勵。”

提起這事，雲織的注意力迅速轉移，“說起抄襲，這事情有眉目了嗎？”

“楊辛臣還在試探中，對待楊黎不能急，稍微拉長戰線，才能一舉擊潰。”

“好吧。”

其中的細節她選擇不過問，以免再度引火上身，光是草圖一事就夠她煩惱的了。

到達裕樹園後，已經快接近晚上十二點，門口荒無人煙，隻有保安室亮着盞燈，在這荒蕪夜色裡顯得分外溫暖。

待停好車，秦蘇霖意外熄了火，長臂一伸，撈過後排的狗狗，兩手掂了掂說：“我才想起來還沒給它們起名字，你有什麼想法嗎？”

雲織同樣沒想好，抱着小狗下車，“等我想好再告訴你。”

秦蘇霖微微一笑，“那我等你消息。”

回到公寓，摁亮客廳燈，她瞧着那隻不見外的馬爾濟斯撒歡似的亂跑，默默地搖了下腦袋。

明天再想吧。

這兩天可真是給她累壞了。

時間太晚，她快速沖了個熱水澡，上床休息。

然而不清楚是不是疲憊過度，雲織竟全無困意，她拿過手機，00：45分。

幸好今天是周六，不用早起上班，不然她真的會困死在工位上。

既然睡不着，不如起來琢磨一下準備投給中美協的畫。

雲織從衣櫃裡翻出件外套，踩着拖鞋緩緩下樓。

結果剛走到客廳，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那隻馬爾濟斯踩到了落地窗前的顔料盒，潔淨的地面上沾滿小小的狗爪，顔色缤紛，十分醒目，最緻命的是畫到一半的作品也未能幸免，下邊劃過幾道狗爪的殘影......

頓時，雲織終于再也忍不住，大罵了一聲，“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