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平餐館老闆娘見生意上門,熱情地給雲舒寒倒茶讓座。
雲舒寒和對方談妥了價格,說到送夜宵時,老闆娘犯了難,“白天我們還可以送送,但晚上那條路實在黑啊,這個小店就我老兩口經營,我老頭眼睛不大好使,萬一有個閃失,這……不好辦呐!”
言下之意,想讓雲舒寒他們自己來取夜宵。
雲舒寒想,環志組就是因為工作繁忙才會晚上加餐,哪還有時間取夜宵啊!看來隻有她跑一趟了。
兩人又就人數、具體時間、餐食标準細細溝通了一遍。
談妥後,雲舒寒剛想告辭,門外進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小夥。
小夥看見雲舒寒的一刹那,驚得說不出話,手指着她點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你……你不就是那個……”他太過激動,想要表達的詞彙在腦裡閃過一遍又一遍,但最後隻說出了“大巴”二字。
雲舒寒睜着圓滾滾的大眼睛驚疑地看着他,愣了幾秒,蓦然想起去青峰山的旅遊大巴。
“紅景天,我以為你高反……你記得嗎?”小夥子仍是激動得語無倫次。
是他了。雲舒寒想起在青峰山旅遊大巴上,她昏昏沉沉睡去,醒來後有人問她是否高反,她當時瞄了一眼他,并沒有搭話。
緊接着沒多久,就發生了車禍。
真是不堪的回憶。
雲舒寒站起身,沖他禮節性地笑笑,“真沒想到在這兒能碰上你。”
“是啊,真是太有緣了。”小夥搓着手一臉興奮。
老闆娘茫然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切換,“你們認識?”
“媽,上次大巴車禍,她就是坐我鄰座的女孩。”
“哦!”老闆娘一臉驚奇的表情,“這可太有緣啦!”她指了指小夥,“嗐,我家景深,住院那段時間還一直念叨:不知道那女孩怎樣了?”說話間眼睛不停掃視雲舒寒,“你還好吧?傷得重不重?”
“我都是輕傷,早好了。”雲舒寒對母子倆對她過度的關注有些驚詫。
“哎喲,我們景深可沒那麼幸運。”她指了指兒子的腰,“傷挺重,做了手術。腳也骨折了,現在走路都不大利索……”
“媽!”柏景深截斷母親的話,示意她别說了。
老闆娘會意,找借口離開大堂,囑咐兒子好好招待雲舒寒。
能說什麼呢?兩人隻是偶遇的路人,又都是車禍受害者,誰都不願意提及傷心事。
雲舒寒借口說天色已晚,要趕回環志組。
柏景深忙說送送她,不由她拒絕,他已踏上門外停着的三輪車。三輪車是餐館買菜專用,經過改裝,駕駛室可以坐兩人。
柏景深看出她的猶疑,笑着說,“我走路雖然有點跛,但開車沒問題。而且醫生說了,隻要我堅持複健,腳不會落下殘疾的。”
雲舒寒聽他這麼說,也不好拒絕,跟着上了車。
此時天已黑,她看着前方隻靠車燈“開辟”出來的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坑窪土路,想着以後每天要來回徒步拿夜宵,心裡有點怵。
誰知第二天,柏景深在聽說了環志組定夜宵的事,主動包攬了送夜宵的活兒。這讓老兩口感到詫異——兒子自受傷後一直懶懶散散的,做啥事都提不起興趣,餐館的事更是不願沾邊,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老闆娘細想了想,便明白兒子心意了,樂呵呵地讓他幫着送餐。
柏景深的主動也打消了雲舒寒的顧慮,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了。
而此時,經過幾日的觀測和數據補全,亞特裡熱帶雨林的觀測任務畫上了圓滿的句号。
這期間,陸辰幾次三番向森林公安确認,所在片區沒有發現方正強的蹤影。根據陸辰提供的線索,警力延展到瓦喔村一帶,仍沒有收獲。
公安向陸辰承諾,“我們已全網通緝了,隻要有他的消息定會全力抓捕!”
陸辰放了心。臨行前得知雲舒寒還要在環志組待上一段時間,無法與他同行,便和文鳴商議,他先行出發,到時兩人在廣宏村會合。
陸辰根據雲舒寒先前提供的定位,驅車到了環志組,卻沒見到雲舒寒本人。忙得不可開交的組員告訴他,“這個點應該去了馨平餐館,你去那兒找她準沒錯。”
這兩天,柏景深以改善夥食為由邀雲舒寒去店裡把關。組長因餐館給了折扣,又沒有十分要緊的事兒需要雲舒寒做,便應允她每天飯點去餐館當監工。
暮色降臨,餐館空無一人。陸辰走進館子,也不見人招待,正狐疑時,聽見收銀台背後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接着便響起一串鈴铛般的笑聲。
他認得這是雲舒寒的笑聲,情緒激動地循着聲音走去,跨過收銀台旁的門檻,便到了與餐廳一牆之隔的後院,柏景深和雲舒寒面對着面,坐在後廚過道旁擇菜。
柏景深見有蟲子在雲舒寒身邊飛舞,貼心地替她驅趕蚊蟲,又從她頭上輕輕撥下掉落的樹葉,動作之親昵,宛若情侶。
陸辰見此景,醋意翻湧,臉色突變,冷冷地喊了句“雲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