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什麼?在小院住了幾天謝九九就明白了。
這種事就像裴元所說,難道裴家不說關家不說,哪怕謝家和黃家都不說,别人就不知道了嗎。
光是關家兩個管事來了嶽州,以關家的名義托的關系找的人就不少,現在關家的姑小姐找到了,這事能瞞着人家嗎,就是想瞞又如何瞞得住。
便是除開那些人,就連一直對裴老三在外面養外室裝聾作啞的正妻蔣氏也知道了。
“三爺,有些事您真的不打算同我說一說?哪怕通個氣兒呢。”
蔣氏的娘家在府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家裡是世代販賣藥材的大戶,家裡光是往西南去的商隊就有好幾條。
要說銀子,每年跟淌水似的往家裡賺真真一點不誇張,唯一的缺憾就是家裡沒個讀書出仕的人。
前些年也捐了官,可或許世上沒有樣樣好的事情。早年捐了官的叔叔還謀了個實差,卻不想人還沒到任上,就遇着山洪死在半道上。
後來蔣氏的哥哥捐了個七品的武職,原想着這次就花錢買個體面,把衛所上下的關系處好,家裡生意上有什麼小事不用再托别人,自家擡擡手解決就行了。
誰知哥哥的官也隻當了三年,蔣氏十五歲那年她哥哥和衛所的同僚出去打獵,說不清發生了什麼,她哥哥從馬上摔下來,被送回家隻熬了三天,就也死了。
家裡的爺們因為入仕接連丢了性命,本就迷信的生意人家自然更加認定家裡沒有出仕為官的命。
但沒有這個命,也得替家裡多尋些靠山。
當時蔣家給蔣氏說的親事也是城中富戶,就因為哥哥去世家裡又不肯再讓男丁入仕,隻能悔了蔣氏的婚約,轉過頭來把她嫁給了裴家二房的老三。
裴老三從年輕時起就是府城裡小有名氣的纨绔,讀書不成還整日流連煙花之地。
聽說十四歲就學會給女支院裡的花魁點燈籠,十八歲沒能把親事給定下來,就是因為隻要随便一打聽便知道裴三少爺院子裡,養了好幾個通房。
正妻沒過門,就先養了這麼多通房,這是什麼狗屎名聲。裴家再是地頭蛇,家中也一直有人在做官,但真的願意拿親生女兒去填裴三這個坑的,還是少之又少。
再說裴三自己也挑揀呢,想跟兩個兄長那樣娶個官家小姐,又想要娶個貌美如花溫柔小意的妻子。這也想要那也想要,拖拖拉拉到了十八也沒能把親事定下來。
直到碰上蔣家,看上裴家二老爺官場上的前途,願意給蔣氏遠超出一般情況下的嫁妝,兩人的婚事才這麼做成了。
都說當年蔣氏嫁過來時,是實打實的十裡紅妝,不說珠寶首飾布料綢緞這些,光是田産和銀票都裝了滿滿一個大匣子,更不要說那一整套紅酸枝的家具。
當時人人都說裴家老三娶了個極金貴的媳婦,可金貴有什麼用呢,蔣氏再厲害,過了門就把院子裡幾個通房都打發了,也不耽誤裴老三繼續往家裡納妾。
連着納了三個妾,一個被蔣氏規訓得平日裡連擡頭都不敢,出門走路都隻低着頭,見誰都不說話。
還有兩個,一個生了個兒子,生完就死了。另一個一直無所出,這些年在裴家活得就像個透明人。
蔣氏厲害,裴三當然知道。但裴三這些年管着家裡的庶務和田産,蔣氏和蔣家多有助力。幾個妾室罷了,她樂意往她們身上撒氣,裴老三犯不着為了她們跟蔣氏翻臉。
當年得了關氏以後,他才說什麼都不肯把人帶回家裡。帶回去了,多新鮮的美人兒都得被蔣氏弄得朽木一般,有什麼趣意。
現在看着冷着一張臉,早沒了剛成親時那般鮮豔容顔的妻子,裴老三哂笑一聲,半點假樣子都懶得做。
“夫人想我說什麼,關氏什麼才情什麼姿容,我要是帶回來她如今活沒活着都不好說,關家的人要是隻找到個墳包,恐怕你和我這會子也不能安然坐在這裡計較這些。”
在裴老三心裡,落得現在這般兩難的境地都是蔣氏不大方。
當年她要是容得下關氏,自己把她納進府裡來,現在得是關家捧着自己感恩戴德,給了他家女兒一份安穩日子。
如今可好,自己外面宅子買了銀子花了,女人兒子都養了還落不着一個好,人家還覺得是自己怠慢了關氏。
白天的時候裴老三被自家親大伯叫了過去,問的也是關氏的事。做長輩的不好問侄兒怎麼安置他的外室,人家隻問關家的管事在府城的這段日子,他怎麼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