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盧文跑過來，站在岸邊大喊：“小心有離岸流！很危險快回來啊！”

雲翩燃感知到自己離岸邊越來越遠。

夜色中，海浪奔湧而起似乎要将天上的月亮吞沒，他的眼皮開始跳了，不好的預感。

尋柏身旁的海豚仍在他身邊嬉鬧，像在丢沙包玩的，時不時用尾巴濺起水花，尋柏的視線不停被擾亂。

尋柏抓着船的一角，用力朝岸邊推了一把。他避開這群海豚，朝岸邊遊了幾下：“雲翩燃，拿槳！”

岸邊的喊聲越來越多了，叽叽喳喳的。男人們急的手忙腳亂，

盧文眯眼一看，差點被吓倒，聲音發軟：“圍着小尋的是鲨魚還是海豚！小尋有危險，老鄭咱們水性好，走！”

“我，我不會遊泳。”鄭友國忐忑的扭過頭，盧文已經開始脫鞋子了。

盧文愣了下，反應過來什麼後，恨鐵不成鋼地指了下鄭友國，而後獨自朝海邊走去。有幾個人脫掉衣服打算跟上去。

鄭友國扭頭不看，朝着岸上的公路走去，其他人見狀，紛紛也跟着他走。

他們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去賭一個不确切的結局。

熟視無睹，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那群海豚已經遊走後，尋柏已經脫力，手臂沉沉的像灌了鉛似的。

看着遙遠的岸邊，他不甘心地看着又遊了幾下，仍舊是徒勞無功。

船被浪花往岸上推，雲翩燃意外的避開了離岸流，“尋柏，你在發什麼呆，快遊過來啊！”

尋柏搖了搖頭，手臂被冰涼刺骨的海浪反複沖刷，逐漸變得麻木。

他扭頭，眼睛忽明忽暗，“你照顧好自己。”聲音微弱的說了聲，耳鳴聲擊垮了他最後一道理智。

“快醒來！不要睡過！”雲翩燃奮力拿槳朝他劃去，即使再用力劃也仍舊被浪推走，他的努力和堅持在此刻沒有一絲反饋。

那股浪很快吞噬了他們。

盧文不斷地被浪花擊退，他看見船上的男人跳了下去，他愣住了好一會兒。

死死掃視海面，生怕錯過生還者浮出海面的機會。

雲翩燃能感受到鼻腔被海水湧進，他失去了方向，雙眼眩暈，身子被轉來轉去。

這是生命的盡頭嗎？

提不起勁，看不見，漫無目的地沉入海中，像一塊被随意抛入海裡的石頭……他就這樣等待，等待死神來接走他嗎？

手觸碰到一絲柔軟的溫度，雲翩燃意識回籠，猛睜開眼，一條散發綢緞光澤的魚尾巴在他面前輕而遊過，像一陣溫和的風。

他反應過來後，目光朝那道影子追去，此時他踩到了一塊石頭。手臂的溫度令他回頭，一個沉入海中的身影，像睡着了，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但他的手卻緊緊攥着雲翩燃的手臂。

他用力把尋柏拉到身邊，讓他也踩在石頭上。海水逐漸褪去，海平面下來，他仰起頭可以呼吸到空氣了。身旁的尋柏仍然沒有反應，雲翩燃憋氣，收緊雙臂沉下身子看了看，擡起雙臂托舉着他。

石頭太小，他勉強用踮起腳，好讓尋柏呼吸到新鮮空氣蘇醒過來。他不知道堅持了多久，他憋氣的同時還要保持平衡，仰頭時換氣還在觀察着尋柏的情況。

海水消耗着他所剩無幾的體力，就這樣，體力耗盡時，他與尋柏又再次沉入海中。

“一二三，拉！”岸上的男人們像拔河似的喊口号，盧文和鄭友國兩個人一左一右，使出全身的力氣将海裡的漁網往岸上拽。

“看見了看見了！”劉天天大喊起來，聲音帶着哭腔，一邊抹眼淚一邊跑到淺灘去幫忙拽網，“快點拉啊，要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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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夥人都圍上去幫忙解開漁網，鄭友國站在一邊，不知該做什麼，隻好退到人群後面。

雲翩燃和尋柏被網拉上來，兩人緊握着彼此的手臂，呼吸微弱，蒼白的嘴唇像即将邁進鬼門關。

劉天天不可置信的搖晃着他們，大哭起來，盧文也不甘放棄，一把推開劉天天，跪在雲翩燃身邊，開始心肺複蘇。劉天天也立即反應過來，跑到尋柏身邊，和盧文一起努力着。

雲翩燃的眼睫微動，被一口水給嗆醒，坐起來。

他來不及緩神，爬到尋柏身邊，“尋柏！尋柏！”劉天天哭的沒力氣了，雲翩燃接棒，繼續給尋柏做心肺複蘇。

他掰開尋柏的口，毫不猶豫地吸氣，對着尋柏的嘴唇吻上，往裡面灌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雲翩燃更加着急，呼吸也局促起來，“尋柏，快醒醒我求你了！”

周圍有人歎氣，連連搖頭，雲翩燃朝他們大罵：“還愣着做什麼，歎你媽的氣啊，喊救護車啊！”

劉天天坐在一旁泣不成聲，哭得身子都彎下去。尋柏的手指動了動，被劉天天注意到。

“雲哥，雲哥。”劉天天喊他。

最佳的搶救時間早已過去，雲翩燃用力捶着地面，複雜地看着尋柏，帶着不甘和委屈捂着臉，沉默不語。

“尋柏，你……”盧文暗淡地眼神亮起來，不可思議的看着尋柏坐起來。

一隻手握上雲翩燃的胳膊，有點粗糙，還帶着幾分涼意。

是他最熟悉的觸感……他擡起頭，撲上去抱住。

“還用叫救護車嗎？”尋柏站起來，不經意地摸了摸嘴唇，“我覺得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