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将它帶入更遠的海面,它的黑色觸手在海中浮動着,似乎重新又有了生命。最後,它徹底消失在了視野裡。
雲翩燃笑了起來,像個得意的小孩,他舀起海水潑了起來。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雲翩燃玩累了躺在沙灘上,大口喘着氣。
尋柏一邊紮褲子一邊看向他,“可能……因為我們都是一個偶爾的瘋子吧。”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雨又開始下了。
尋柏笑罵着:“這老天爺可真是陰晴不定,這破天氣。”雲翩燃聞言拖着半濕的衣服和他起身,駕車離開這裡。
回家的時候奶奶也回來了,今天奶奶沒有在藥店看店,所以悠閑地在客廳裡看着電視劇。
奶奶扭頭看着他們,“你們又玩水了?趕緊洗澡去,這天氣風一吹就很容易感冒。”
尋柏指了指雲翩燃,孩子氣地朝奶奶告狀:“是他先開始的,拉着我打水仗,我想逃都逃不了。”他脫了衣服,先一步跑進浴室裡洗澡了,完全不給雲翩燃一絲回話的機會。
奶奶拿着幹毛巾過來給雲翩燃擦頭發,和藹的笑着,“你們兩個在一起,一個賽一個貪玩。先去換身幹衣服,奶奶給你們煮熱面條暖暖身子。”
雲翩燃換了身衣服,剛坐下奶奶走過來給他蓋上一個小毯子,他心裡暖洋洋的,手裡捧着奶奶剛煮的熱湯。他喝了會兒,奶奶就把他拉到桌子上,端來一碗面條讓他吃。
“最近發生的那些事,奶奶先向你道個歉。”李奶奶給他面裡放了些辣椒醬,“他們呐,就是那些脾氣,一輩子了改不掉的。”
雲翩燃低頭吃着,想着李奶奶為什麼要說這些,李奶奶又繼續說:“你也知道,這個小漁村消息閉塞,大家夥都封建迷信。你一個城裡人過來玩心裡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雲翩燃連忙把面咽下,“其實我來之前就做好心裡建設了。其實遇到這些事也沒關系的,比起我工作上遇到的事,這些真的不算什麼。”
奶奶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奶奶希望你一切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有些事情呐,憋在心裡時間久了就會把自己變得不像個人樣了。”
雲翩燃乖乖點頭,他很喜歡奶奶說的話。奶奶更符合他心裡的老者,他說:“奶奶,有時候我感覺您像一顆樹,安安靜靜的。有時我在公園練習素描,總喜歡在樹林裡坐着感覺很安心。”
“畫畫啊,尋柏也喜歡一個畫畫很厲害的人,叫什麼來着……他總提。”奶奶說。
身後傳來“砰”的關門聲。
尋柏洗完澡走出來,大大咧咧的坐他身邊,指着他碗裡的面控訴着:“奶奶,你給他吃的這麼好,到底誰是親孫子啊。”
雲翩燃和奶奶的話題被打亂,他吃完面條就拿着浴巾洗澡去了。
尋柏端來熱面吃了起來,“奶啊,别什麼話都說,你孫子耳朵可靈了。”
尋柏和奶奶沉默片刻,尋柏問:“我沒猜錯的話,今天那鄭曉暖來找你了吧。垃圾桶剛好有一瓶喝完的易拉罐,你可不喜歡喝桃汁。”
尋柏冷哼,“她說的話您不會信了吧,就一黃毛丫頭,别啥都聽進去。”
奶奶繼續看電視,臉上看不出表情,尋柏端着面坐過去,和奶奶看着電視:“又是抗日劇啊,您之前不是喜歡看小情侶談戀愛嗎?又換口味啦?”
奶奶揪他耳朵:“我看你們就夠了。下次别帶着小雲去玩水了,你們玩就玩吧,還餓肚子玩。小雲餓的三分鐘就把面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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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前,鄭曉暖打着傘來藥店裡買感冒藥:“李奶奶,我抓點感冒藥。”
李奶奶打開藥櫃,擔憂的看了看她:“感冒多久了?奶奶給你熬點藥湯吧?”
鄭曉暖坐在門口玩着手裡的雨傘,望着天邊的雲,話裡帶着埋冤的語氣:“不是,是我媽生病了。還不是她老是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
李奶奶抓好藥,放在紙裡包好,她看穿曉暖的不開心從抽屜裡拿出鑰匙,“奶奶請你喝桃子汁好不好?”
反正回去也要被唠叨。
鄭曉暖幫李奶奶收拾好門店,兩個人一起拐進巷子裡。
奶奶從冰箱裡拿出一罐桃汁給她,鄭曉暖喝了一點,忽然問:“奶奶,你喜歡我嗎?”她見李奶奶點頭,于是打算把心裡話說出來。
“我經常看書,書上總是提男女之愛,男女關系中總會會不可避免的産生感情。”她刻意停頓了下,可惜李奶奶臉上沒什麼表情,她又繼續說,“隻有一男一女,才會有文明!”
“奶奶,我不理解,為什麼男人與男人之間為什麼要會有感情,這真的不是一種疾病嗎?”鄭曉暖一口氣把桃汁喝完丢到垃圾桶裡,“您是一名中醫。您可以告訴我,這種不該存在的感情到底是不是一種疾病嗎?”
“其實你不必太糾結這種事。你過好自己的生活不就好了嗎?”李奶奶說。
“那倘若,這件事情就發生在您孫子身上呢。他是一個同性戀呐!我不是在編造,我是親眼看見了,您喜歡我就應該相信我說的話。”鄭曉暖激動的拍起桌子,猛的站起來,眼中的怒火升起來。
“您孫子和那個城裡來的男人……”
“你不必和我說這些,曉暖。這種事情我決定不了,那是他們選擇的。”李奶奶柔和明亮的嗓音将鄭曉暖的話壓了下去。
李奶奶說完這話,漆黑的眼眸亮而堅定着。鄭曉暖發怵,扭頭躲避目光。
鄭曉暖轉移話題,拿起雨傘:“聽我爸說海邊撈起了一個大魚,村裡人一半的人都過去了,說什麼拜一拜可以保佑健康。您去嗎?”
李奶奶将她送到門口,擺手,“奶奶不喜歡這些,你去吧。曉暖,奶奶今天說的話,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李奶奶坐在椅子上想着什麼事情,走到尋柏的房間看了看,走進去給他把被子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