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一輪皎潔明月高懸,猶如在深藍天幕上瑩瑩發亮的明珠。
柔水般的銀輝從窗外斜照進來,淺淡的光輝不似白晝刺眼,溫柔的月光淌進那雙霧藍色的眸裡,像浸潤月光的藍色寶石。
窗戶的位置正對着房間裡的大床,兩個人安靜的躺在上面。
“對了,還沒介紹一下我自己,尹沫,府尹的尹,泡沫的沫,你呢?”尹沫轉過頭看向身側的人,眼裡帶着點好奇。
窗外時不時傳來的海浪聲,此起彼伏地敲打着船闆,四周的一切都太安靜了,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回聲。
皎潔的月光在床上劃出一道青白的界限,少年的睫毛在光影的交界處顫顫,他沒有回視尹沫的目光,依舊留在藍幕中高懸的明珠上。
“澤霜。”吃過藥,少年的聲音恢複了點清朗,不再是先前的沙啞。
“哪個‘澤’?哪個‘霜’?”
“三點水的‘澤’,雪霜的‘霜。’”
“你的名字真好聽!很有意境,你的媽媽一定很愛你。”尹沫沒注意到少年的視線頓了一下,還在繼續說着。
等他的話題都跳到不知哪去了,少年才像反應過來般,輕輕點了點頭,卻不是回應前一句。
“我不能讓他們發現你......把你藏在房間裡,這就叫‘金屋藏嬌’。”尹沫被自己的形容笑的身體一抖一抖的,這點幅度傳到床的另一側,同頻帶動澤霜胸腔裡的震動。
他雖然沒怎麼上過學,但也認真讀書,至少知道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這一整天,他們基本都待在房間裡,除了尹沫去船上的餐廳拿吃食偷渡過來,就再沒出去過,房間裡其餘的東西的一應俱全。
内裡布置十分整潔明亮,每隔兩天會有專門的清潔人員上門清理,由于船上人不多,房間大量剩餘,這間房要不是尹沫喝醉了先前根本沒人住。
但中午那段時間,有朋友來三層找他卻發現沒人,得知他搬到一層來,還專門找過來喊他到頂層玩。
可以說,這是尹沫第一次幹虧心事,當他看見阿威站在房門前敲門的那一刻,心虛的想掉頭就跑。
最終假裝鎮定的走上前:“阿威,你怎麼在這?”
“怎麼到一層來了?好好的三層不住,海浪聲不吵嗎?”阿威一手放在門邊,另一隻手掐着根剛點燃的煙。
這時海面上沒風,煙味傳到尹沫這,他皺了皺鼻子,但想起自己以前說的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的朋友為數不多,尹家将他保護的很好,要接近他的人都将經過尹家全面的調查篩選,上至家族兩代,嚴格的把控讓尹沫初中都還沒有一個朋友。
也不是沒有過,隻是在小學被一個朋友喊到巷子裡玩躲貓貓差點被綁架後,尹家出面,事情鬧得挺大,那個小朋友被自家爸媽罵了一頓,再也不和他玩了,還帶着其他人孤立他。
所以當他擁有幾個可以說上話的朋友時,他很珍惜。
第一次碰見阿威抽煙時,他受不了那嗆鼻的煙味,很大反應的躲開。
阿威下意識的把煙熄滅,眼裡帶着點懼意:“沒事吧?我不抽了。”
他心情郁悶,特意找個角落躲起來抽一根,沒想到還是被小少爺碰見了,眼睛在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之後松了口氣。
這要是傳到尹家,被傳成他教唆尹沫抽煙,他家的生意怕是要完蛋了,自己估計也會被父親打斷腿。
阿威滅煙的動作過于迅速,眼底那點忐忑并沒有逃過尹沫的眼睛。
他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麼,但他認為,朋友是該有包容心的,于是很大方的說了句:“沒事,你繼續,不用避着我的。”
“還是不抽了。”
“為什麼?我不會告訴别人的。”
尹沫以為阿威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抽煙,他從來沒看見過阿威在自己面前抽過,以為他偷偷的是不想被别人發現,實則阿威隻躲着他一個人。
自那以後,阿威抽煙再沒避過他,了解小少爺單純至極的性子後,知曉他不會說謊,所以這時尹沫跟他說隻是随便換個房間住,想離大海近一點的借口時,也毫不懷疑。
“上來玩牌嗎?”手裡的煙還在繼續燃着,阿威又吸了口。
“不了,我今天想待在房間裡看電視。”尹沫怕再說下去自己就要露餡了,連忙跟人告别就關上門。
房間很安靜,尹沫等了很久都沒聽見澤霜的回答,困意湧了上來,手在床頭櫃某處一按。
随着一聲幾不可聞的電流嗡鳴聲,窗戶兩側的窗簾如舞台謝幕般往中間緩慢移動,質地厚重的纖維将窗外的月光寸寸隔離,在窗框邊緣嚴絲合縫對接後,最後一絲光亮也被吞沒而消失。
極好的遮光布,房間頓時昏暗起來。
這一切在澤霜看來,神奇的就像魔術,窗簾怎麼會自己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