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微信特意告知,是按時上交的工資。
許執累得心力交瘁,一個人坐在電視機旁的闆凳那裡看他們又哭又鬧,無力在言。
耷拉着眉眼回微信,對話框中打出“片酬發下來後還你”,又一個字一個字删去。
他知道梁尚不想看到這句話,他現在很累很不開心,沒必要再讓梁尚不開心。
最後回了個[親吻.jpg]的表情包。
那邊立刻回:[小狗跳舞.jpg]
許執莫名笑了下,傻傻的梁尚。
腎源排不到就要親屬捐獻,此外還有血型是否相配,配型是否成功等問題。
許執他們三個率先去了移植科做配型,吳一江争着也要做,可他是家裡的頂梁柱,魏芳玲勸了勸,他再也沒說話,先回家照顧浩浩。
杜甯那邊得到消息,立馬就彙報給了梁尚。
梁尚正好回到家,沉默半晌,“給我也做一個。”
杜甯登時火冒三丈,沒了那副吊兒郎當嘻嘻哈哈的樣子,“他救了你八輩祖宗你這麼幹,男人沒了一顆腎還叫男人嗎,梁尚,你做那事,我第一個開車撞死你。”
他一直不明白,何必呢。
他後來結婚有了家室和孩子,覺得并非一個人不可。
可梁尚就是認定許執了。
杜甯敗下陣來,他從小到大在梁尚這也沒赢過,“你放心,用不了你的,也用不了他的。哥找一顆腎,輕而易舉。”
氣哄哄地挂了電話。
車輛緩緩駛入雲景别院,黑色紅旗車隐在黑暗中,低沉靜默。
梁振開等候已久,梁尚好似看不見,邁着大長腿徑直往裡屋走。
将人逼下來,梁振開端着嚴絲合縫的西裝,不苟言笑,“站住。”
父子倆自三年前那場事後關系就很僵,但梁尚還是很給面子停下來。
“你每天不務正業,北城龍城兩地跑,為了個戲子,到底想幹什麼?”
梁尚不置可否,眼睛向他身後瞥了瞥,“你這麼大歲數了,還沒學會一個人睡覺嗎?”
梁老先生官場臣服,明槍暗箭,面不改色,如今被這胡話氣得臉紅脖子粗,“混賬東西,早知道你這副不上進的樣子,三年前就該打死你,再送那個戲子下去陪你。是我太善良了,給你留了一口氣,又讓他安然無恙待在北城。”
梁尚氣壓驟降,眸光狠厲,“你動他了?”
梁振開眼睛張大,“怎麼,你威脅你老子。”
梁尚眸光壓至車内,“她懷孕了,你很幸福是嗎。”
“你……”梁振開氣到音短,槍口直指梁尚。
光影一明一滅,更顯梁尚五官深邃。他輕蔑揚眉,跨步離開。
身後,槍口頹然落下。
梁振開不會開槍,并非他顧念父子親情,他作為微末的山區村官,若不是長相優越,攀附鐘雲,絕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許保東的病情經過血透之後變得穩定了些,許執和魏芳玲留在醫院照顧他。
醫院的夜仿佛格外黑,到了時間點,鄰床的家屬拿出陪護床在醫院的空白處支起來,睡在上面蜷縮成一團。
許執的眼睛澀得難受,艱難地眨了眨,“媽,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裡陪着。”
魏芳玲沉默地搖了搖頭。
許執盯着她鬓角的白發,不知道是已經有了很久了,還是這一夜之間長出來的。
許保東在半睡半醒間掙紮着喊許執,許執在床邊把他的手握住,聽他吩咐,“明天去你功阿姨家,不要心疼錢,禮數周全一點。等你結婚生子了,爸爸媽媽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我知道了,爸,你好好休息,以後還要抱大胖孫子呢。”
這話把許保東哄得高興了,他才沉沉睡過去。
魏芳玲也有了絲欣慰,将許執往外面推,“你回家休息一晚上,明天早點去人家家裡。”
“媽,你回去吧,姐姐姐夫要上班,明天我去女方家,也沒人跟你換班了。我今晚留在這咱們剛好輪流開。”
魏芳玲洩憤似地一推,“你現在還不聽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