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過去,帶去哪兒?
保镖拽着謝苦的手臂,仿佛提小雞一般,把他拎起來,拖到另一扇門前。
“咔嚓”,門開了。
門後是一條沒人的走廊,白晃晃的,隐約有着消毒水的味道,沒有醫院的濃重,看樣子還是在體檢中心裡。
謝苦完全沒聽到其他的人聲,也不敢高聲求救,怕救援沒等來,反而惹怒了保镖。
手機還在上衣内袋裡,如果不被收走,他待會兒可以找機會報警。
因為骨眠的吩咐,他今天來勞務市場的時候,是發了消息給骨眠的,發現他不見了,骨眠會來找他嗎?
穿過走廊,又拐了幾個彎,謝苦始終沒看到其他人。
哪怕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保镖還是一直拽着謝苦,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走到盡頭是一扇鐵門,鐵門外已經等了幾個人了,和拎着謝苦的保镖一樣,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
門外是個依舊沒人的巷子,巷子裡停了一輛車,謝苦被保镖拎着扔上了車後座。
他被推搡得一陣天旋地轉,還沒看清車裡的情形,鼻尖聞到一股香氣,很快暈了過去。
坐在後座的印星接住暈倒的謝苦,動作溫柔地讓他枕在自己膝蓋上。
車子發動,印星撩開謝苦遮住眼睛的頭發,端詳着他的臉,評價道:“不醜,配佳佳應該夠了。”
坐在副駕駛的“王女士”拘謹地坐着,聞言态度恭敬地道:“是,佳佳會喜歡他的,謝謝印先生。”
“結了婚,佳佳應該也不會鬧了,但你們自己造的孽,還是要還的。”印星對着她,态度就沒那麼溫柔了,語氣冷淡不少。
但“王女士”沒有半點不滿,反而相當感激:“隻要佳佳順心,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印星輕笑一聲,搖搖頭,沒再說話。
他五指輕柔地梳着謝苦的頭發,嘴角勾起,低頭看着懷裡的人。
要是老師發現你已經和别人結婚了,他還會喜歡你嗎?
……
骨眠站在地鐵口,終于做完了今天的追求者任務,這個任務不打架不猜謎,卻做得骨眠渾身酸痛。
任誰坐一天地鐵,又去電影院坐了近三個小時,也會腰酸背痛的。
真不知道這家夥什麼愛好。
系統出聲道:“比起其他三位攻略者,胡淵的心思更細膩和複雜,宿主與他相處時,要盡量向他展示平凡而美好的東西,譬如人間煙火氣。”
骨眠轉轉脖子:“他一個妖怪,還喜歡人間煙火氣?”
系統機械音平靜道:“正因為他是妖怪,才會喜歡。”
骨眠點點頭,道:“也是,真的為三餐奔波的平凡人,誰會喜歡熏人的竈台。”
他曾經去過凡間,在哪裡過了不少年月,對普通人的生活還算了解,比起他待的那個凡間,這個世界的人們過得已經算不錯了。
徹底看不見胡淵身影後,骨眠拿出手機給謝苦發了條語音,雖然已經大緻摸熟了基本功能,可打字還是太為難他了,發語音就簡單多了。
“你在哪兒?”發完這句,他在原地等了兩分鐘,沒等到回複。
骨眠皺起眉頭,沒有如同其他人那樣,第一時間打電話過去,而是掐指一算,算出了謝苦目前的位置。
一個酒店房間裡,謝苦先前穿的衣服平攤擺放,仿若人形,在衣服的心髒位置,放着一個粗糙白布縫制的布娃娃,布娃娃的身上寫着謝苦兩個字。
離那個酒店幾百公裡外,印星點開謝苦的微信,連着放了三遍骨眠發的語音,表情淡淡地說:“老師都沒加我微信呢,就這麼關心他?”
印星摁熄手機,黑掉的屏幕映出紅白交映的天花闆。
這似乎是一間婚房,四處挂着紅色的綢布,但奇怪的是,門外挂着的,卻是兩個大白燈籠,在門上貼着的是“囍”字,喜床的床頭貼的又是一個“奠”字。
白抹布的枕頭套和床單,卻搭配着一床繡着鴛鴦紋樣的大紅喜被。
床上,謝苦穿着一身黑紅相間的新郎喜服,安靜的睡着。
印星毫不見外地把謝苦的手機放進自己的衣袋裡,走到床邊坐下,伸手點了點謝苦的臉,溫聲道:“醒醒,吉時到了。”
老師如果動作快點,或許就趕上來搶親了呢。
謝苦猛地驚醒,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氣味,陌生的人。
謝苦看向床邊坐着的,穿着一身白衣,胸前口袋插着一支紙紮花的男人。
男人戴着一副銀邊眼鏡,看上去像個教師,長相斯文神情溫柔。
謝苦又極快地瞄了眼自己,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了,這一身黑黑紅紅的,像是喜服。
白燈籠、紅綢布、喜服。
謝苦眼神微顫,猜到了什麼。
他上初一的時候,村子裡唯一考出去的大學生車禍死了,他死的時候還沒成婚,他家裡人就給他買了一個姑娘的屍體,給他配了陰婚,好讓他死的路上有伴。
拜堂的時候,兩具硬邦邦的屍體被木架子撐站着,僵硬地彎腰行禮。
恐怖的場景外,是熱熱鬧鬧的村民們,大家仿若參加真正婚禮那樣,吃席、打牌、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