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總是下雨,空氣裡淨是潮濕和雨腥味,悶得人頭疼。
聽說這條街上來了一對被抛棄的母子,那小孩可憐得很。大家都說他,生下來就沒爹願意認,跟了個缺心眼的媽到處晃。
這些都是江清盛從飯桌上,聽他那些嬸嬸說的。
可憐?
江清盛覺得要論這個,自己壓根兒沒資格去可憐别人。
從他記事起,就已經在這條街上生活了。五歲前跟着外婆,後來又跟着幾個姑姑嬸嬸。
有時候他也會在這家住兩天,待膩了,再跑去下一家住兩天。
但他從沒回過自己的家。
嬸嬸說他的父母很忙,要去打拼還債,沒有精力陪他。
隻有在逢年過節的那幾天,江清盛才能在飯桌上匆匆見這兩人一面。
但第二天一早起來,就又隻能從電話裡聽見這兩人的聲音了。
所以要論可憐,他一個爹媽都不願意管的,有什麼資格去笑他一個媽媽天天陪在身邊的?
江清盛知道這其中一定也有自己的原因,畢竟他在大人的口中太過頑皮,總是闖禍。
不然也不至于在一個地方待幾天,就換下一個地方。
連這附近的孩子們也都忌憚他,不敢和他有來往。
因為江清盛是那種遇事就打的,從來不怕事。
被他教訓過的小孩很多,有的下次見會捂着屁股繞着走,有的會叫來家裡的大人,去他幾個嬸嬸家裡告他狀。
江清盛從來最不怕的就是告狀。
因為他三姑會說:“渾小子最近不住我這!現在歸他二嬸管。”
而他二嬸又會說:“都說了!去他幹爹家住了!”
被打的小孩家長又隻好跑去街的那頭,找他那個所謂的幹爹。
開門的卻是他幹爹養的小老婆,見到是找江清盛的,那女人便會笑着打趣:“叫聲爹就是親生的了?笑話。”
因此這些被江清盛教訓過的小孩,又都會悻悻離開,然後下次見到他繞路走。
江清盛從不覺得這有什麼,畢竟他打的都是該打的人,比如那個房東家的小地主。
成天仗着自己爹媽疼愛,在這片到處欺負小孩。
江清盛以前就被他“欺負”過,不過最後是小地主捂着屁股回家了。
但這小地主依舊讨人厭,不僅會到處說他的壞話,還逮着他取難聽的外号。
比如“野孩子”和“小野種”。
江清盛最讨厭的便是這兩個稱呼。
所以他但凡聽見有人這麼叫他,便一定會出手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