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初費勁呼出一口氣,移開捂着胃部的手,摸向被丢在懷中的手機,可胃腹再次傳來一陣刺痛。
一時間頭暈目眩、天旋地轉,背後浮上大量冷汗。
啪嗒。
手機掉落在地,順着樓梯向下滾。
樓下,簡子虛瞳孔驟縮,猛地站起身,朝樓梯處看去。
魏漾還在喋喋不休,口中說起甜言蜜語如喝水一般自然,聽到樓梯拐角傳來的響動,以為是侍者将東西打碎。
他搖頭,溫和語氣中藏着不滿,“子虛啊,你這莊園裡的保姆是不是有點粗心大意,高價雇來照顧你,日常小事怎麼都能搞砸?這讓我怎麼放心讓你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
簡子虛眼中如冰窖般凝凍,瞧都沒瞧他一眼,徑直快步上樓。
步伐急迫,途徑鮮豔玫瑰,不巧将之碰落,刹那間花瓣掉落,散碎于地黏上塵土。
魏漾望着簡子虛面上表情,不由心驚,甚至還多了些忌憚與畏懼。
他半眯雙眼,眉頭不由自主皺起。
從沒見過這樣的簡子虛。
疏離、鋒利、冷冽都不足以形容那種感覺。
那眼神中的威壓,似淬了寒冰的千年玄鐵,視線所落之處,猶如萬丈孤峰俯瞰塵埃與蝼蟻,他竟覺得後頸發涼。
這人不是任何事情都聽命于他,隻懂順從馴服的兔子嗎?他望着簡子虛的背影,眼中複雜,到底從哪時開始,這開始變了......
好疼...江知初咬緊牙關,指尖泛白打顫,頭緊緊抵在腿上,眼中發黑,頭越來越昏。
“江小姐,你怎麼了!”
猝不及防,身後傳來一聲尖尖的少女聲。
點心盤被扔到邊上的瓷桌,聞風鈴急忙下樓奔去。
可還未待接近,就見簡子虛已快步上前,彎下腰,一把将江知初橫抱入懷,匆忙朝電梯口走去。
瑟風錯身而過,聞風靈就隻聽見一句,“去聯系馮醫生。”
克制壓低的聲音暗啞,似從喉嚨深處擠出,能聽得清尾音有些飄。
聞風靈滞愣一瞬,反應過來後忙道:“哦哦,好!”
江知初隻覺得擁進陽光般的溫熱,唇瓣被人輕輕撬開,塞入一顆軟糖。
是她最喜歡的西瓜味。
甜滋滋的味道裹在舌尖,她卻覺得苦到極緻。
胃部一陣一陣收縮,惡心作嘔,腹中卻空蕩蕩,什麼都吐不出。
江知初聞到那抹熟悉的雪松香,模糊中恍若意識到什麼,下意識想推開,可手中無力,隻像那幼狐用未長出指甲的爪子撓一下。
頭卻忍不住,又往熱源靠近些,想借以散去痛苦。
簡子虛感受到懷中人的小動作哭笑不得,抽出手按下樓層。
待電梯關閉,她低頭瞧去,隻見那張嬌顔如瓷娃娃般慘白,是極少見的脆弱模樣。
平日裡慣見江知初活蹦亂跳的,此時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唇瓣翕動,想問些什麼确定狀況,卻又怕吵到懷中人。
主意兜着圈子,猶豫再徘徊,最後實在放心不下,隻好用細膩溫柔到極緻的嗓音,輕聲道:“小初?”
聽見這聲,江知初心中所有防備轟然崩塌瓦解,因疼痛費勁忍住的淚,此時驟然滑落,止都止不住。
委屈癟癟嘴,擡頭望去,淚花中她又心中念念不忘的壞女人。
她小力度扯動簡子虛胸前布料,頭朝柔軟處蹭去,嗫嚅道:“花溪華...我疼,好疼...”
簡子虛步伐登時頓住。
心跳聲震耳欲聾,如雷劫一般霹在她靈魂深處。
她眼中執拗,慢一拍地低頭,摩挲手中那截細腰上的軟肉,居然忘記出電梯。
門關閉後過了好久,她隻是靜悄悄地,入迷一般盯着懷中人。
直到聽見懷中再次傳來一聲呻吟,簡子虛亂如麻的思緒才緩緩收束,撤走握緊的力度。
她撫開江知初額前因濕汗有些淩亂的鬓發,軟下聲音道:“單你一個人這樣,總愛折磨自己。”
糖,又變甜了。
江知初眉間集簇的烏雲悄然散去,頭又朝溫軟處拱了拱。
電梯再開,簡子虛已是沉心定氣,滿眼寡淡地朝前走。
早已順着樓梯爬上來的聞風靈一見兩人,立刻從對面追來,擔憂道:“簡總,我力氣大,要不我來抱吧。”
簡子虛望向對方,聞風靈唇角頓時彎起粲然微笑,眨眨眼,臉上表情頗為認真。
“不需要。”
“啊?”聞風靈有些驚訝,跟在簡子虛身前問前問後,“為什麼呀,簡總你不是最讨厭麻煩?”
沒等簡子虛回話,正巧做完糕點、瞧見此幕的胖胖姑娘急忙上來拽住她,向她嘴裡塞了一塊夾心小餅幹。
聞風靈嚼着美味,不滿情緒蕩然無存,“逸姐姐,你幹什麼?”
逸臣朝她招手,待聞風靈乖乖過來才道:“臭丫頭,你真傻假傻?”
“什麼呀!你才...”聞風靈的火還沒發出去,就被逸臣眼疾手快又塞一塊餅幹。
聞風靈嘿嘿一笑,腮幫子嚼得鼓鼓囊囊,讨好道:“真好吃,還有沒有?”
逸臣示意她再湊近一些,用掌作掩,嘀嘀咕咕,“喂,我告訴你啊......”
“這可是真的?”聞風靈眼光乍亮。
“沐姐姐親口說的,騙你做什麼?”逸臣擡起下巴。
“那...”聞風靈梗着脖子大喊,“我磕的cp成真了?簡總是在吃醋!?”
逸臣忙捂住她這張裝不住事的嘴,“小點聲。”眼神示意,“樓下那位可還在呢。”
“樓下?”聞風靈不解,“哪位?”
“死纏爛打的假姑爺呗。”沁臣穿着超大泡泡袖連衣裙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