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江知初雙目半阖,放下手中借助掩飾平靜的茶杯,眼尾挾笑轉頭望去,“簡姐姐?”
簡子虛朝她颔首,然後迤迤然走入休息室,坐到茶桌邊的檀木椅上,臨近江知初。
林然抿唇低聲喊:“簡小姐...”
“憑你?”邊若英兇巴巴瞪一眼林然,繞到她身前嗤笑道:“簡子虛,你不是在說笑吧,你放任魏漾那個混賬在你家族企業裡晃悠多少年了,家事都管不好,還保證冷...”
“若英!”林然登時從身後抓住她手。
果然認識啊,上此小吃街相遇時兩人都在巧裝。江知初在圓茶桌下點點簡子虛胳膊,見人看過來,滿眼委屈,巴不得把“簡姐姐又騙我”寫到臉上。
可聽說邊若英說出過分話,又佯裝出為人着想的擔憂。
可雖然内心責怪簡大小姐,但還得小小表現一下。
她望向邊若英,眼波清澈見底,“邊小姐,我簡姐姐從不會亂下承諾,她既這樣說,就會做到。”
江知初性格古靈精怪,和大多數人都和得來,方才她陪邊若英等待許久,兩人交談甚歡,邊若英好感倍增,對她生不來氣,可...
卻有點恨鐵不成鋼。
邊若英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俯視簡子虛的臉,義憤填膺道:“江小姐你别被她這種賣相好看的直女騙了,一邊吊着未婚夫,另一邊又與你糾纏不清,簡直不可理喻!”
什、什麼?江知初傻眼,趕忙辯解道:“我...我和簡姐姐不是你想的那種...”
這次江知初總算反映過來,為什麼她總覺得到莊園後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她回憶起程莉那副“無需解釋我都清楚”的表情,刹那間感覺自己鈍感力十足。
不會吧,難道因為她一直對簡大小姐谄媚,大家都認為她和簡子虛...有不正當關系?
怎麼可能,她和簡子虛?
徹頭徹尾不着邊際!
邊若英還在堅持己見,環胸道:“怎麼不是,你别拎不清,最後受傷的可是自己!”
“不、真不是...”江知初鬼使神差解釋:“我是自願跟着簡姐姐的!”
随後意識到解釋不清,反越描越黑。
江知初視線求助于簡子虛,可對方氣定神閑,分明根本不當回事,甚至...她盯着簡子虛唇角那抹淡笑,甚至簡大小姐還覺得饒有興味?
這個簡子虛!
果真不可理喻!
她倏地閉嘴,軟舌抵住犬齒磨着,面上隻好露出苦笑打圓場。
簡大小姐金口玉言,終于将目光分于邊若英半分,不以為意道:“你說了是我放任,那麼同樣,我也可以随時收回權力。”
“呵呵呵——”邊若英捂住唇,陡然笑起來。
半晌,笑音才不緊不慢收起,她勾唇,“不錯,看來你還沒糊塗到任人擺布的地步。”眸色變暗,轉而又道:“但你無憑無據,我照樣無法信任...”
“别鬧了。”林然冰涼的手握住邊若英腕骨,眼中一片冰冷,“我最後再複述一遍,這實驗我做了七年半,對我來說特别重要,現在是關鍵時刻,我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幹擾破壞。”
喲,江知初挑眉,這話說得可傷人。談戀愛不就講究個與衆不同,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擾她,将邊若英歸為與他人毫無差異的地位,真上杆子惹人生氣。
“任何人?”邊若英眼中忽地刺紅,甩開她手就說:“這破實驗就這麼重要,你非要揪着它不放嗎?”
她太過氣憤,以至于林然被推開時踉跄幾步,鞋底摩擦地面聲在室内萦繞。
林然終于穩住身,垂眸滞愣瞧着左手小指上疤痕,眼神渙散緘口不言。
邊若英眼中陡然流露出慌張,呆呆收回依舊停在空中的手,藏在背後攥緊,朝前走近想要拉回林然的手,卻被躲開。
她話音顫抖,結結巴巴道:“對、對不起,我隻是太想你,不是故意說你的實驗……”
“說夠了?”林然推了推滑落歪在鼻梁上的眼鏡,擡眸瞧她,眼中布滿紅血絲,唇邊扯出一抹蒼白的笑,“說夠就先回家。”
邊若英扭頭盯着茶壺上升騰的霧氣,眼中熏出淚花,“這麼長時間了,我媽和你之間的關系好不容易緩和下來,你就非要執意……”
江知初握着紫砂壺的手一頓,瞧向身側簡子虛,對方悠閑喝茶,對此恍若未聞。
邊若英媽媽?她放下茶壺,看來所謂“家裡那個”就是“媽媽”了?
早就倒塌被分羹的邊氏,是打壓林然的其中之一?
不對,林然是七年前開始做實驗,那時邊家剛倒,資金鍊斷裂,可謂風雨飄搖,不論現在有否複興崛起的态勢,那時都不可能有錢投資實驗室,這需要長期規劃和投入。
除非,邊若英母親那時擁有足夠資金和意願,以個人身份投資。
但錢還不夠覆蓋。
實驗基地資金流水她看過,花銷極大,既然林然要求配置之前的先進設備等,就說明之前也花費同樣多資金。
江知初眼角斜挑,水還深着,到底還有誰藏在幕後呢?
林然伸手從大口袋掏着,從裡面拿出一個手工木雕,模樣是個卡通女孩,藍發粉裙,很是可愛。
她遞給邊若英,“幫我把這個給安安,就說母親最多...一個月後就回去陪她。”
“一個月,又是一個月...”邊若英聲音帶上哭腔,忽地撲到林然懷中摟緊她腰,“你上次也是這樣說,我不知道...不知道到底還有幾個月,我隻是想讓你陪陪我們,就有那麼難嗎...”
“乖。”林然揉着懷中人發絲,眼睛望向漫不經心的簡子虛,眼風掃過,又垂眸憐惜地吻着邊若英耳尖,“冷、林姐這次不騙你,再等等吧,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