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外不斷響起的煙花聲中蔣正舉在床上醒來。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在床上躺到晚上了,早上他其實被吵醒過一次,不過沒清醒多久又睡着了。
家裡沒有空調,他裹好黑色羽絨服從床上起來。一碗餃子,他也算過年了。巷子裡小孩們穿着新衣舉着煙花棒在追逐玩耍,他插着耳機盡量離那些轟響的煙花遠一點。
綠泡泡裡家庭群彈出好幾條長輩們的祝福語,時不時有些人發紅包。不過他這麼大了,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前兩天給家裡打過電話,信息也有在和爸媽聊天,媽媽還是和以前一樣,叮囑他好好吃飯。大橋上有許多人在放煙花,他抽着煙點燃一根煙花棒在空氣裡靜靜燃燒——一個人在這過了多久啊?
新年就這麼過去了……
新的一年裡,蔣正舉勤勤奮奮,雖然每天累死累活,時不時還得被資本家老闆逗逗趣,但怎麼說還是穩定下來了。
還算不錯的環境,友善有禮的同事,收入可觀且穩定的工作。這些小小的确幸令人着迷,但對于社畜來說,假期才是唯一的幸福。
一出公司,他取下工牌和公裝外套一起拿在手裡。遠風吹來還有些涼意,春天的意味還不算太濃。想起來以前,四季的變遷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引起他的在意,是因為最近過得不錯的緣故嗎?
童總有專門的司機,但是有時也會自己開一會車。這不,一輛轎車徑直停在自己面前。駕駛座上童秦朝他吹個口哨,言簡意赅:
“上車。”
“去哪?”他問,然後想這麼招眼是否合适。
“放假了回家呗,或者我倆出去在周圍玩?”
“嗯。”
上車他問道:“我們去哪?”
童秦思索了一會,開口:“不知道的話就按我的想法來,吃完飯然後各回各家?”
“好。”
對于童秦,他并沒有什麼想要傾訴的。這人比起是他同窗,還不如說是要求嚴苛不留情面的上司,更别提他時不時被這人拿來逗趣調侃,這會是真的說不了話。對于他而言,這并不像是和好友間的遊樂,全是他卑躬屈膝地讨好不予拒絕罷了。
“難得現在有空,再晚點估計就被合作方拉過去組局了。”
他有的時候陪這位爺應酬忙得轉個不停,不是和這邊的張總見面就是和那邊的李總吃飯,大會小會多得數不清。說實話他也很佩服童秦,應付那些人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和合作過的客戶都有着匪淺的交情。而人脈這樣的東西他不曾經營,也從未在意。
“你能吃辣的對吧?”
“能。”
該怎麼說呢?輕微厭食讓他對很多東西想起來的第一反應都是想吐。壓抑在喉嚨裡的不适,像是被困在爛泥潭裡,濕黏不堪。
夕陽西下,河邊時不時吹來微風。垂柳依依,童秦把車停在河邊,蔣正舉跳下車想不明白為什麼要來這。正疑惑,隻見童秦從後備箱裡拿出兩張小馬紮、一個箱子以及一張野餐墊。
“幹什麼呢?”他問。
“釣魚。”
童秦定好位置,拍拍旁邊的小馬紮。蔣正舉坐過去,手裡被塞進了根魚竿。
“你釣過魚嗎?”童秦問,他搖頭道:“看不出來你喜歡釣魚。”